“咚——”
一聲低沉地悶響,并不太明顯,但本就沒有熟睡的莫婤一下便睜開了眼。
她一手輕捂莫母的唇,一手輕推将她叫醒。
“阿娘,勿要出聲,王狗進院子了。”莫婤在莫母旁耳語的聲音雖輕,卻将莫母吓了個激靈。
說罷,她将褥子堆成人模樣,又拉着莫母躲到了床尾原本是放衣物的大木櫃裡。
進櫃子前她還給了莫母一把菜刀和一根擀面杖,自己手短人矮便拿了一把鐮刀和一根粗木棍。
“嘎吱——”
正廳的門被輕輕推開,好似在預告危險降臨。
“啊——”
還沒等莫母作為,便聽見王二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随即,連滾帶爬地往外跑,仿佛背後有惡鬼追魂鎖命。
一路上,慌不擇路,撞上了石桌,踢翻了井旁的水桶,又在門檻被絆了一跤,也不敢耽擱,爬起來繼續跑。
莫母一頭霧水的拉着莫婤出來,點上燈,便瞧見房梁上吊了個稻草人。
這是睡前莫婤為王二準備的大禮,靈感還是來自之前上吊的女屍。
今夜她花了半個時辰,用柴房的稻草模仿人體輪廓做的。
外面還罩上了莫母沒收的破舊衣服,為了逼真甚至找春老鸨,用喜餅租了頂長假發。
假發搭在前,後面還接了塊紅布,再用紅綢将假女屍吊在橫梁上,還在一旁挂了盞過年用剩下的紅燈籠。
燈籠前另起一根細繩同樣挂了塊紅布,這根細繩連接至裡間,就藏在衣櫃裡。
莫婤藏進衣櫃後便拉起繩子,微弱的光開始顯現,她再上下拉繩子,光便漸漸忽明忽暗。
透過昏暗的光,一個模糊的身影緩緩浮現。
長長的發絲淩亂垂落,遮擋了她的面容,披頭散發後是一塊嫁人時用的紅布。
最為詭異的是她項頸處,赫然挂着一條紅綢。
伴着推開門而湧進來的風,紅綢随風飄蕩,王二吓飛了三魂七魄,拼命往外沖。
狼狽逃竄回家後,驚恐之餘,越想越覺蹊跷。
他打着擔心順娘的幌子,叫上兄長再次踏入莫家小院。
正當兄弟二人跨過門檻之時,一桶寒涼的水便潑了上來。
冬日的井水,寒徹骨髓,見母親出手了,莫婤便敲起了鑼鼓。
一面敲還一面叫:“抓賊啊,抓賊啊。”
霎時間,左鄰右舍都亮起了燈。
王大見事情鬧大了,拉着王二就想走。
高府的婆子和馬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外,将他們堵了個正着。
“還想跑,我們上,綁了他們,明日一早便去報官。”
站在最前頭的管事婆子是鄭媽媽,她疾言厲色道。
衆人聽罷,連連點頭,挽起袖子準備動手。
“且慢,且慢,衆位息怒,我們隻是見門沒關,來瞧瞧出了何事,可不是賊啊。”
王大見此陣仗巧舌如簧道,
“我們可是好心,見官也不怕。”
“這門就是你們撬開的啊,給我搜身,我還不信搜不出物證。”
鄭媽媽根本不怵,厲聲道,
“我們這麼多人證,還敢耍賴欺負我們高家人。”
王二一聽要搜身,心頭一凜,他身上不僅有撬鎖的鐵絲,還有春藥啊。
這些東西一旦被搜出來,必死無疑,按照隋朝律法,他會被處以絞刑啊。
雖然不是上吊,也是勒脖子,一個死法,殊途同歸!
拉了拉兄長的袖子,他眼神變得異常焦躁,不斷向兄長示意。
“哪個高家?”
王大察覺弟弟的目光,他明白弟弟身上定藏了不得了的東西,但這些總有借口開脫,衙門有他好友,無論如何也能幫弟弟脫罪。
隻是這人提到高家,就得重視了。
“自然是東城高家,我們老爺可是上達天聽。”
一旁的張媽媽,高揚下巴,鼻孔看人,蔑視道,
“順娘是我們少夫人最看重的食客,你們仔細掂量。”
聞此,王大心中已有計較,他雖有點人脈,但在高家面前,無異于以卵擊石。
于是,他服軟道:“小民愚昧,然我等确是出于善意,未料擾順娘安甯,願接受合理處置。”
他已經想清楚了,若她們不松口,必要時就放棄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弟弟,少個包袱,還能多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