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帶着她的晴姐兒,轉頭欲同她介紹,就見她面色蒼白,直翻白眼。
手中孩子也抱不住了,直往下掉。
晴姐兒飛快躬身撈起孩子,未讓他掉到地上,但這婦人也要站不穩了。
婦人的夫君,雙手還抓着東西,吓得手足無措,不知該作何反應。
幸而鋪子中央的畢醫女亦發現了她的不對,疾步上前将她扶住,拖着她坐到了一旁的蒲團上。
秦醫女拿出随身攜帶的銀針,為其施針,口中喊着:
“春桃,快把蟠遊發糕拿來。”
因着銀針刺激,這婦人還未完全暈厥,配合着吃下了龍遊發糕。
不多時,臉色轉潤好了起來。
感念衆人的同時,亦覺這蟠遊發糕神奇,難道真是蟠将她遊走的三魂七魄送回來了?
越想越覺是神迹,她在鋪子中買了兩套全家福的同時,還想着回家定也要宣傳一番。
在鋪子中見證了此事的顧客們,更覺這個鋪子信得住,賣東西的同時,還能救人。
還紛紛向鋪娘們打聽起,這是個什麼神奇的吃食。
鋪娘們也沒法回答,還是畢醫女反應快,對衆人解釋此為産後女子的大補之物。
衆人聽罷更感興趣,紛紛詢問賣否?何處能買?
懷中的嬰兒們不知是到點餓了,還是被龍遊發糕誘惑了,竟不約而同地哭起來。
有馬車的大戶人家自能上馬車哺乳,但沒馬車的普通人戶就沒有法子了,紛紛欲離開。
見客人都要流失了,也恐餓着嬰孩們,紫煙忙請示了兩位掌櫃,同她們一道帶着衆人去了後院的空屋子。
空屋子還沒布置起來,隻随意擺放了幾個蒲團。
懷中孩子哭鬧得兇,她們也沒有大戶人家那般挑剔,都是女子,都要生養的。
有那害羞的,便坐在牆腳,背對衆人喂;有那着急的,方進了門,就開始寬衣;更多的,是找了個蒲團,松了口氣坐下,慢慢喂的……
見着她們想要找個哺乳之地都如此艱難,紫煙幾欲流下淚來,心中更覺女子艱難。
紫煙是家生子,因着相貌好,從小她阿娘就不讓她浣衣具膳,說是會讓她染上寒酸氣和煙火氣,甚至托了識字的管事,教她認字。
待她再大些,懂事了,阿娘便日日同她說要将她塞入高大人的院中當差,要她瞧準時機,成為通房丫鬟,再爬上姨娘的位置,做個人上人。
自小在幾個兄弟姐妹中,阿娘便待她最好,甚至好過長兄,因此她堅信阿娘不會害她。
而且她亦是從小看着主子們錦衣玉食、珠圍翠繞,很是向往這種一家人不會因着一個銅钿而打起來的生活。
況且府中張姨娘也是從丫鬟爬上去的,念及此,她便心甘情願順從了阿娘的安排,進了高大人院中當值。
一日,高大人吃了酒,有些醉了,她瞧話本中多是這般時候成就好事的。
她便細細打扮了一番,欲飛黃騰達。
誰知或是因着她梳洗打扮廢了些時刻,竟被帶她的大丫鬟茵兒姐姐搶了先。
茵兒姐姐喜不自勝地爬上了高大人的床,門外的她聽着茵兒姐姐嬌俏挑逗大人的聲音,恨得牙癢癢,卻也不敢再闖入。
隻是因着氣憤懊惱,也是懲罰自己下次不能再失去這等好機會,她便躲在門外偷聽。
聽着茵兒姐姐的歡愉聲,猛地變成了凄慘的痛呼聲。
然後,茵兒姐姐開始哭,開始叫,嘴中一直求饒。
茵兒姐姐哭聲越來越凄涼,聲音從黃鹂鳥的清亮,喊到了烏鴉的嘶啞,院中進進出出幾波人,皆無動于衷。
她躲在門後的柱子下,吓得淚流滿面,也不敢去救,更無力跑開,就這樣待到了天亮。
而茵兒姐姐就這般一直哭,一直喊,痛了整晚。
當高大人走後,衣不蔽體的茵兒姐姐,踉跄着跌了出來,身上青紅斑駁。
受了這般撕心裂肺的痛,她卻也沒能成為姨娘,反而被趕出了高府。
自此,她生怯了。
每當她有做姨娘的心思,茵兒姐姐的慘叫聲就回蕩在她耳邊。
她不知道,更可怕的還在後頭。
一日高大人在月華樓吃了酒,讓她幫忙去買醒酒湯。
路過煙柳巷時,她無意瞥見一個背影很像茵兒姐姐的人。
她沒忍住,跟了上去,那人果然是茵兒姐姐。
她正欲上前詢問,竟發現茵兒姐姐在煙柳巷接客。
那些腦滿腸肥、大腹便便的客人,毛手毛腳甚至等不及進屋,就扒開了茵兒姐姐的衣服。
下一刻,茵兒姐姐的慘叫聲時隔多日又在她耳邊響起,但那些客人聽着卻越發的興奮。
她吓壞了,忍着惡心忙往外跑,一不小心竟踢到了身旁的花盎,發出了響動。
她感覺有人在追她,她拼命跑,鑽狗洞,穿小巷,擠入人流,終于甩掉了他們,也至此被吓破了膽。
在府中見了高大人,她更是害怕,根本生不起半點心思。
到了要嫁人的年紀,她娘見她不努力,催得更緊了。
她索性求了這份差事,斷了她娘的念想,也讓自己好過很多。
“姑娘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