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魂未定,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正要找到進入時的錨點出去,卻突然一僵,被濃郁得如有實質的黑暗黏住了四肢。
“偷看别人的意識可不是禮貌的行為。”
年輕的男聲響起,清亮如泉,入耳熟悉,卻帶着一絲令人陌生的無形威壓。
對方歎了口氣,說:“就請你留在這裡吧。”
公爵瞪圓了眼。
甚至連痛苦都沒來得及發生,他的臉就已經四分五裂,連帶着整個身體變成無數碎片,被翻湧的黑暗盡數吞沒。
房間裡,睡夢中的俞望舔了舔嘴,原本因為一整天沒怎麼吃飯導緻的饑餓感消彌無形。
而在古堡主人的卧房,公爵睜開雙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甚至比那些白影侍者紙糊的皮膚還要白,原本英俊的五官更是呈現出将死般的病态。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沒走兩步又踉跄摔倒。
躺在溫暖的毛絨地毯上,全身上下卻比冰塊還冷,仿佛有什麼東西從體内永久失去了。
在徹底喪失意識以前,公爵的腦海裡都被一個念頭完全占據——
送走!必須送走!
*****
俞望醒來時,太陽已經日上三竿。
他平時通常不會睡到這麼晚,但可能是昨天太疲憊了,半夜又驚醒了一下,所以難得睡了個懶覺。
日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明亮卻不刺眼。
猙獰怪影不知去了哪裡,甚至連痕迹都沒留下,印證了俞望的猜測,這玩意兒隻能唬人。
小胖蟲蹭了蹭他的耳廓。
俞望:“餓了?”
小胖蟲:“唧。”還撐着。
俞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居然半點饑餓感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餓過頭的關系,産生了某種奇妙的反應。
不過昨晚好像夢到在吃烤豬蹄了……俞望想着,又有點饞嘴。
至于其餘那些亂七八糟又吵又鬧的夢境片段,則通通被他忘到了腦後。
俞望下了床,簡單洗漱,帶上小胖蟲推門而出,打算去看看早飯——或者說早午飯——是什麼菜品,會不會比昨天有所改進。
結果還沒走幾步,一群白影侍者嘩啦啦湧了過來,從四面八方将他堵住,圍得水洩不通。
俞望:?
白影簡筆畫勾勒的臉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不過那張嘴倒是動得飛快,仿佛在和時間賽跑,傳遞出了濃濃的焦急感。
“客人您總算醒來了,您要是不醒來我們也不好意思去敲門打攪您。”
“關于昨天晚宴發生的混亂,公爵大人十分抱歉,實在是我們活動組織安排不善,您千萬不要記挂在心上。”
“公爵大人身體突然抱恙,沒有辦法繼續招待各位貴客,聽聞您原本也有别的事情,那就由我們送您離開吧!”
俞望聽到這裡,頓時面露警惕,本來已經舒坦的後背似乎又開始隐隐生疼:“不麻煩你們了,給我指路就好……”
“不不不,這怎麼能說是麻煩呢?”白影齊聲說道,“是我們将貴客您邀請過來,公爵大人交代了,必須得全須全尾地将您送出去!”
俞望:“……”
俞望:“那我能提個要求嗎?”
白影:“當然可以,您盡管提!”
*****
半個小時後。
古堡外停了一輛加長型豪華轎車。
俞望有些意外,他的本意是有輛機動車送送就行,沒想到居然弄來了這麼一款牛逼哄哄的。
“您快請上!”白影齊聲催促。
他們分列左右,看架勢像是想直接把人擡進車裡。
俞望:“……”
莫名有種送瘟神般的感覺。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可以離開了,而且還收獲了一枚可能價值不菲的寶石。
俞望滿意地向白影道了謝,正要坐上車,卻聽見不遠處的灌木叢傳來窸窣聲響,像是有什麼生物在踩着枯枝行進。
沒過多久,三隻熟悉的猴子走了出來。
它們又在拖着一副擔架。
俞望驚訝發現,擔架上的男人居然還是熟悉面孔,尤其那标志性的絡腮胡子,幾乎很難認錯。
“教官?”
巴遠河為了能進入到這個古堡所在的空間區域救人,不得不忍受三隻臭猴子長時間的拖拽,後背硌得極不舒服,脾氣已經臨近爆發的邊緣。
結果就在這時,他聽見有人在喊教官。
巴遠河目光轉動,先是看到了俞望,緊接着是那輛加長轎車。
“……”
巴遠河覺得自己可能眼花了,不然這新人怎麼看起來面色紅潤毫發無傷,甚至還被一群白色的怪異列隊相送?那見鬼的轎車是怎麼回事??
他難以置信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結果正好瞧見俞望向自己招手:“教官,要一起嗎?”
巴遠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