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望已經能想象出他垂頭喪氣的模樣,有些不忍,鼓勵道:“再堅持一下,教官會去救你的,已經有人找到我了。”
梁秋冬:“希望吧……”
傷感的氣氛持續了半分鐘,梁秋冬就又故态複萌,習慣性開始話痨:“你是不知道,我這裡到處都是那種超大隻的鼻涕蟲,全身五顔六色的,碾過路面都會留下一地粘液!”
“幸好它們攻擊性不強,就是太惡心,我每走一步都跟踩在泥潭裡似的,還有好多不知道是魚還是蝦米的玩意兒往我的腿撲來,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兩者都不是……”
說到這裡,他話音一頓,有些不确定道:“望哥,你那邊是什麼動靜……爆炸聲?”
俞望從石頭上探出腦袋,看着古堡另一側新冒起的滾滾濃煙,給予了肯定回答。
梁秋冬:“居然還有爆炸?這麼刺激嗎!”
俞望便把發生在自己這邊的事情告訴了他,聽得梁秋冬很是羨慕,居然還有床!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俞望安慰道:“其實我也沒睡得有多好。”
梁秋冬狐疑:“真的?”
俞望:“是啊,半夜醒來,發現有個怪影爬在床邊,還動不動用大舌頭舔我一下。”
梁秋冬同情道:“那确實不怎麼能睡得着。”
“……對啊。”俞望心虛了一秒,含糊說道,“後來就醒了。”雖然是到日上三竿的時候。
梁秋冬不知道俞望的後半句,隻覺得心裡平衡了些。
“對了,你剛說猛火出現過……我猜他肯定是想找【芙羅拉種子】。”
俞望問:“這是什麼?”
梁秋冬嘀咕道:“我也不太确定,終端的離線數據庫裡找不到任何資料,不過從他們的對話猜測,應該是某種高等級的非凡物品,不然猛火也不會冒險沖出去。”
俞望:“哦。”
梁秋冬:“望哥,你這聲哦就顯得有點敷衍了……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嗎?”
俞望覺得還行,他比較好奇的是,公爵贈送的寶石能價值多少錢。
梁秋冬:“不過我感覺很危險啊,當時教官不也說了,一整隊人全都送了命……哎,望哥,你那邊好像又有新的動靜?”
俞望遠遠看了一眼,發現龍群不知什麼時候融合起來,變成一頭盤踞在古堡塔尖的白色巨龍,吐息伴随着灼熱高溫,所過之處烈焰熊熊燃燒。
兩個細小的人影在空中跳躍不停,其中一個似乎想要沖向巨龍,另一個則在阻止。
“三軍混戰。”他總結道。
梁秋冬:“啊?”
俞望簡單描述了一下,梁秋冬立刻想明白了,【芙羅拉種子】應該和巨龍有關,沖的人是猛火,阻止的是巴遠河。
他對那位兇巴巴的教官報以同情,居然攤上了這麼一個難搞的考生。
“我老哥常講,鼻孔朝天的家夥要麼真厲害,要麼死得快。”梁秋冬說,“我覺得猛火十有八九會鬧出更大的麻煩,你要不要再躲遠點?”
俞望琢磨着,似乎是這個道理。
尤其當他發現外面的狀況再度生變,突然之間無論是張牙舞爪的巨龍、燃燒的柏樹還是城堡,全都被無形的巨手揉抓成團,這種感覺就更為強烈。
總感覺會捏成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俞望想了想,決定還是驅車行駛到更遠的地方,就算在中途迷路也比被卷進去做肉餡要強。
加長轎車就停在距離他不到二百米的地方,看起來還沒有受到波及。
然而等俞望坐進車裡,他才意識到自己并沒有鑰匙,試了試語音啟動也毫無反應。
“……”
實際上這轎車已經沒有任何操作界面——更準确的說,操作界面就在他眼皮底下徹底融化。
在這之後是真皮座椅,然後是整個車身,最後乃至車輪下的沙石地面都迅速失去原本的形狀,變成半流動的液态,向着空中那團巨大之物飛去。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被困在車裡的俞望:“……”
通訊器中,梁秋冬的聲音斷斷續續,線路似乎受到了某種幹擾:“……哥……你怎樣……跑多遠了……”
俞望大緻估了一下,覺得可能就比剛才近了二十分之十九吧。
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來救……說……污染源……滋啦滋啦……小心……滋啦滋啦……”
再往後都是無法辨别的滋啦聲響,通訊徹底中斷。
俞望則被半流動的液體裹挾着進入那團巨大之物,一路不受控制滑落,不知過去多久才終于到底,踏在了略微堅硬的地面上。
*****
巨大之物的最深處。
面色慘白的公爵位于主座之上,手中緊緊攥着已經出現裂痕的玻璃杯,眼眸深處戾色翻湧,俊俏的五官隐隐扭曲。
膽大妄為的野豬……必須要付出代價!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一陣冷意。
……是因為昨晚的傷還沒好?
公爵皺了皺眉,不可避免想到那個古怪至極的客人,心頭有些不好的預感。
應該,已經送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