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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娘?”從老宅回來,她額娘看她的眼神就有點不太對勁,佛拉娜以為是她給阿奴開方子的事兒洩露了,正想坦白從寬。
結果她額娘把她摟懷裡,半晌沒出聲,“額娘?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她額娘這樣,可不像是因為阿奴的事兒。
富察氏抹了把臉點頭,“宮裡二月估摸要小選。”
“二月小選?”佛拉娜驚訝,“怎麼突然就要小選了?”按理宮裡這時候應該也不缺人啊。
富察氏:“說是年前剛清了一批人。”自打萬歲爺登基到現在十多年,宮裡小阿哥、小格格一直養不住。算算,阿哥、格格加起來都夭折了八九個了。太皇太後、皇太後、皇上,不可能沒有一點想法。
這些年,宮裡人也是查了又查。年前又清出去一批。現在宮裡缺人,這才有消息出來說要二月小選。
想到自家閨女隻能再在家待一個多月,以後十餘年可能都要在那吃人的宮裡度過,富察氏眼淚就止不住往下落。
佛拉娜一瞬間腦袋也有點空,不過從她知道自己胎穿到了清朝那一刻起,就已經有了這個認識,所以接受起來,倒也沒那麼難以接受。隻是現在小選的時間比她預想的要早一點而已。
“額娘,您也别這樣,入宮參加小選的姐姐們個個心靈手巧,我年紀小,針線又一般,也不一定就能選上的。”佛拉娜拍着她額娘後背安慰,“再說不是還有‘牛痘’呢嗎?還有一個多月,許這一個多月牛痘研究那邊就能出成果呢?退一萬步,就算牛痘一時半會出不了成果……大堂哥就管着内務府,誰又能欺負我?”
隻要她進了宮裡不主動惹事,有大堂哥噶魯在,阿瑪也在内務府當差,她的日子絕對差不了。“您啊,就别瞎擔心了。”
戴佳卓奇紅着眼圈附和,“是啊是啊,佛拉娜說得對,也不一定就能選上。”
帶着這樣微薄的期盼,接下來一個月一家人一邊打點關系,一邊關注着牛痘那邊的進展,希冀着正月就能有好消息傳來。可惜研究牛痘防治天花這事,事情實在太過重大,誰都不敢輕忽,直到小選前一天也一直沒什麼消息出來。
對此,戴佳卓奇、富察氏并額爾赫、卓恩巴雅爾全都很失落。
反倒佛拉娜自己,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沉澱,已經從内心裡完全接受了這件事。
康熙十五年二月十二,小選這日。
佛拉娜一大早就被麥穗從床上拉起來開始洗漱更衣。
然後在一家人的不舍中登上了佐領大人家過來接人的騾車。
“佛拉娜……”
卸甲胡同跟佛拉娜年紀差不多大,也是這一批小選的人不止佛拉娜一個。
佛拉娜上車時,騾車裡已經坐了兩個小格格。
大家都是一個胡同的,擡頭不見低頭見,就算平時不在一起玩,也都混個面熟。這種情況下見到,分外親切。
“卓克陀達姐姐、呼巴姐姐……”佛拉娜笑着跟兩人打招呼,互相緩解緊張。
“咱們胡同,還有其他姐姐這一批一起參加小選嗎?”佛拉娜在這一批裡是年紀最小的,所以叫姐姐肯定沒錯。
呼巴搖頭,“本來還有兩個,不過她倆都報了病,延選了。”其他的,要麼上一批已經選過了,要麼年紀小一點,分到了下一批。
佛拉娜點頭,這麼說的話,參加小選的人好像也不多?佛拉娜心道。結果騾車還沒到宮門口,這種想法就被打破了——宮門前一輛接一輛竟然停了差不多近百輛騾車。按一個騾車平均三個人算,那就是兩三百人。實際估計隻多不少,因為佛拉娜看到的,除了她們騾車下來是三個人,其他騾車大都是四五個人。
到了宮裡,這幾百個人,被分成幾批,挨個領着進行身體、才藝等檢查。
身體檢查這關,就跟佛拉娜上輩子看過的清宮小說裡,很多秀女參選一樣,基本上要脫光了檢查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好的,還會有醫女給她們把脈。
佛拉娜因為進來之前,家裡就給做了打點,所以這一關倒是過的挺快的,沒人為難。當然,佛拉娜也看到了一些因為身體原因不符合條件被淘汰的,比如跟她們一批的一個姐姐,那位有狐臭。
之後就是第二關,檢查才藝。
宮女要檢查的才藝,跟選秀肯定是不一樣的,選秀要看的是人家姑娘真正的才藝,什麼書法繪畫,吟詩作對,舞蹈劍術,甚至騎馬射箭。可是到宮女這,要看的就隻剩下了兩樣,每年會略有區别,今年考察的是庖廚跟女紅。
這兩樣,佛拉娜都很一般。
庖廚讓她耍嘴皮子指點别人她還行,親自動手,那不火燒廚房就不錯了;女紅,長到這麼大,她做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就是挂在她阿瑪身上的荷包,那手藝一般的不能再一般。她這點手藝放在宮裡,那隻有被嫌棄的份。
佛拉娜的心,悄然動了動,也許她真的能被淘汰出宮也說不定。
坐在上首,負責此次驗看她繡品的那拉氏也确實表現的很嫌棄,張口就要把人淘汰。
誰知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康熙卻突然開口,“戴佳佛拉娜是哪個?”
下首就等着那拉氏一句話,就能回家的佛拉娜,咬咬牙,不得不站出來行禮,“奴婢戴佳佛拉娜,見過萬歲爺,鈕钴祿妃娘娘,那拉主子,馬佳主子……”
“擡起頭來爺看看。”康熙杵着下巴,饒有興緻的看向佛拉娜,這個打小就在噶魯嘴裡頻繁出現的小堂妹。哦,還是夢裡被薩滿大神點撥過,第一個說出牛痘能防治天花的人。
佛拉娜:……有點憋屈,卻還是不得不微微擡了擡頭,然後眼睛快速瞄了眼上面坐着的康熙幾人,又飛速低垂。
康熙:膽子果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