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電話那會兒玄思還睡得雲裡霧裡,醒了也沒有什麼精神,敷衍似的用“嗯、哦”來應答,電話一挂倒頭又睡了回去。要不是有顧彌生看着點硬生生把她拖起來,玄思自己估摸着大概她會是近年來頭一個應下,最後卻沒去紅毯的演員。
c市的這一端一反以往的熱火朝天,低調得籌備電影節紅毯,而另一端,一棟造型普通的公寓裡也有人忙得昏天暗地。
厚重的窗簾将窗戶遮得嚴實,外界的陽光隻鑽着那細細的間縫漏進了一絲半縷。
占據了整整一牆面的分屏上正投放着國立博物館的内外監控錄像,可于墨荊并未将注意力放在那些上。
被三申五令必須堪破昨日的荒唐懸案又如何,本就是玄案還能翻騰出什麼花樣,于墨荊可是對這三闆斧不太感冒,監視又切換了“頻道”的世家權貴動向都帶着些漫不經心。
那素愛把玩鑲翡墜玉手杖的杜姓中年人,即便平日再怎麼喜怒不示于人,如今面色也顯得有些肅沉,而那季姓掌家,更是顯怒于前,言語比往日更譏诮,連那總會帶上一帶一二流财閥的,也心情不佳,沉默之餘暗自審視着他人。
這一回的事敗垂成,可謂是破了天荒,在座的可都沒想過,世家圖譜都已入囊中,還玩了一套讓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手法,讓人看破不說,世家圖譜都被聲勢極為浩大的“盜”走了。
常與他們做對的國會有可能,自家人打自家人也有可能,國外那些無利不早起的也有可能,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時之間,真讓人看不明白到底是誰布出了這般細密的大局。
直叫人瞻前顧後,使人既狐疑世家圖譜是不是真有什麼特别的能耐,又讓人冷不丁覺得膽寒,好似有惡獸徘徊,正伺機盯着他們要狠狠咬上一口。
會議少了先前虛僞的圓融氣氛,隐隐有着争鋒相對,可一樣繞不出個子醜寅卯,即便有什麼想法,這些人也不願開誠公布,隻想着私下譴人積極調查,明面上還是照着原來的設想來。
世家圖譜被偷了不假,可被偷了又如何,那玩意兒他們早發現燒之不毀,以水浸之不壞,試着篡改也無法,就是一玄門異物。一碼事歸一碼事,去找回世家圖譜和實驗,一件事都不必落下。
這會開了等于白開,于墨荊深知這些彎彎繞繞,點煙行雲流水,氤氲的煙霧缭得眼底的笑意很是模糊。
淵源深的财閥看不上近年起來的一流财閥,一流又瞧不起二流,偏偏三者之間,互相挾持又互相平衡。點了點鼠标,于墨荊便将先前那場會議的錄像發送給了國會,至此,他也算是完成了這一回的“任務”。
沒過多久,一通電話便撥到了他的手機上。
那人有些氣急敗壞,質問的意思十足,“于墨荊!每年給你七位數的傭金,你就拿這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來回饋?昨晚的失利我還沒計較,今天竟然還沒查到有用的消息?”
沒有有用的消息才正常,要現在有線索,那不是陷阱也是圈套,于墨荊深感人與人的差别真是大,可他知道,他不說。
“七位數的傭金不假,但這和你口中虛頭巴腦的玩意兒很相配,我是沒可能搞明白昨晚上到底怎麼回事,被覆蓋的錄像原件我早發給你們了,再找我要什麼,我也給不出。”于墨荊換上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尖刻得很是計較。
“……合作了好幾年,我從不質疑你的能力,也不質疑你的忠誠,但現在,再度審核你也不為過。”那人語氣軟了不少,可言辭卻狠決,與一語定生死也差不了多少。
“看起來你也很在意世家圖譜。”于墨荊不受要挾,翹着腿抖了抖煙灰,順勢把燃得隻剩小半截的煙掐滅在易拉罐裡。
“那不是你該管的,你等着。”那人不願再多說什麼,也不細說等什麼,直接把通話掐斷。
“審核,審來審去,我有大用,就不會有結論。”更别提國會恐怕沒空尋他喝茶,于墨荊對這樣的要挾嗤之以鼻。
總有人認為世家圖譜才是那個變數,可他卻不那麼想,從一開始就沒那麼想過。
這一年的金花獎沒了媒體的熱忱,報道伶仃,與其說是寫通告還不如說是在寫報道,可越是如此,圍脖上反倒是熱鬧得很,光是金花獎今年不湊巧到糊就能謠說個好久,更别提拉着往年與今年作對比。
直到七日後獎項公布,這場盛事也走到了巅峰,不需幾日又将掩蓋在娛樂圈前浪與後浪中。
可每天家事國事事事關心的系統愈發感到奇怪,自上次處理了世家圖譜,玄思越來越安靜了,這一回得了金花電視劇單元新人獎也沒什麼聲響。
這是準備讓它反思總結之前行動的“疏漏”嗎?不應該啊,這真不是它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