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錦衣衛副統領程明銳。
程明銳聞聽身後破空之聲襲來,腰下佩劍太長,急切間抽不出來。程明銳一矮身,兜頭一拳擊了過去。
顧錦章半空中無處借力,急切間右腳在左腳腳背一墊,嚯得轉了個半圓,已然穩穩落在馬背之上,伸胳膊勒住了程明銳的脖頸。
誰知,顧錦章才要喝令這班禁軍退後,甯政鈞就一揮手道:“顧錦章,莫要猖狂,你看這是何人?”
顧錦章一擡頭,就見兩三名侍衛押着一個身形苗條的年輕女子上來,正是錦屏。
甯政鈞抄過一把劍來橫在蕭雲從脖頸間,“顧錦章,今日她是死是活,可就全看你了。你現在放了程統領,束手就擒,本官就放了她。若再負隅頑抗,我這就殺了她給你壯行!”
蕭雲從哭道:“先生莫要管我,生此亂世,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基!怎可為一女子消磨壯志!”
“好一個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基!”
她果然是我此生知己,想是天意如此吧。顧錦章仰天長歎一聲,與甯政鈞道:“甯大人,你放了她,當着衆人的面起誓保她順利返鄉,我就下馬就綁,與梁王效力,如何?”
甯政鈞呵呵一笑道:“顧錦章,本官能保證放了她,卻不能保證皇上會放了你,你還要降嗎?”
顧錦章看看四下越來越多的弓箭手,知道大勢已去,便放開程明銳,飄身下馬,棄劍于地,遙遙沖甯政鈞一拱手道:“是顧某辜負梁王,殺剮存留,自然一應梁王處置。但顧某願此生報效梁王,隻求甯大人能放過錦屏姑娘。”
甯政鈞哈哈一笑,也随手扔下劍,叫旁邊的侍衛放了人,又道:“将顧先生請上來吧。”
甯政鈞将顧錦章請上高樓,大排宴席,又上來許多歌兒舞女,歌舞做一團。
顧錦章自然無心欣賞這些,心中仍自驚疑不定。
甯政鈞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雲從款款走上殿,來到顧錦章面前,福身道:“先生。”
看見她,顧錦章心中略略一松,忙道:“錦屏,你沒事吧?”
蕭雲從緩緩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面紗,“沒事。”
天下竟有這樣的絕色女子!顧錦章一怔,如此這般殊色的女子,又豈會是尋常歌姬?顧錦章不由道:“錦屏,你騙得我好苦啊,你這般容貌,若是叫做醜陋,天下間,又豈還有美人?”
頭一次見顧錦章露出訝異的神情,甯政鈞哈哈一笑道:“顧錦章,你可知她到底是何人?”
顧錦章搖首道:“其實不知。”
此時殿上值守的侍衛與往來的雜役,頓時齊齊跪下道:“卑職等參見三公主。”
“什麼?”
顧錦章不由驚駭地退後一步,“你……你竟然是三公主?你們不會是戲耍顧某吧?”
甯政鈞道:“顧先生,咱們内堂一叙。”
甯政鈞引着蕭雲從和顧錦章到了一處隐秘的廂房,便悄然退下了。
蕭雲從與顧錦章深施一禮,道:“我确是三公主蕭雲從。此事并非存心欺瞞,不得已之處,還請先生恕罪。”
顧錦章大笑一聲,道:“無論如何,這都是朝堂之事。就算梁王威壓甯政鈞,要我限期投效,也壓不到三公主頭上吧?”
“不是。”
蕭雲從道:“實不相瞞,我之前多曾聽聞先生事迹,心中十分佩服。那日聽說你就在宮中,便想一看究竟,是否如外界傳聞,才化名錦屏,來見先生。先生疏曠豁達,我對先生更是欽敬,自然也想你能為父皇效力。
隻是确如你所說,父皇心中,對先生有些疑惑。我希望能為父皇釋疑,為先生解禍,你我萍水相逢,先生尚不肯負一女子,自然更不會負君父。自此以後,君臣兩不疑,方才出此下策。之前種種欺瞞之處,确是我之過,但絕無半分對先生不利之心,不知先生可能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