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道聲音卻依舊像是複讀機回放般在整個車廂裡悄然回蕩着,彰顯他的存在感。
【時慕:怎麼就沒可能?】
【孟霜:現在這麼個快時代裡,就别奢望這些了,還有你剛剛那說的半句話是啥?】
【時慕:我想說“對面相思的那個人”。】
【孟霜:什麼對面相思,你現在對面站的誰,怎麼還相思上了。】
【時慕:……】
【孟霜:?】
【時慕:知道自己為啥考不上教資了吧,你這理解能力已經退化到老王都想打你。】
【孟霜:……】
【孟霜:不跟你說了,我要跟我的準未婚夫出去約會去了,你就活該單着吧。】
【時慕:你說得是人話嗎?】
孟霜沒再回她。
時慕無趣地将手機重新塞回兜裡。
中午帶學生去食堂吃飯浪費了些時間,導緻她都沒有怎麼休息,再加上時清塵鬧得厲害,她頭疼欲裂,此刻倚在玻璃窗上小睡了會兒。
“姑娘,曹縣派出所到了。”
身旁的司機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
時慕眯了眯眼,而後睜開。
曹縣派出所在平城的郊區。
平時她都沒怎麼來過這地方,拖了家裡熊孩子的福氣,她有生之年有幸能來一次。
時慕付了錢下車。
許是這郊區确實不好接客,司機見她還沒有走遠又将她給叫住了。
“姑娘,不知道你在這處理事情需要多少時間?”許是覺得這話有些突兀,他又開始沒頭沒尾地解釋,“叔叔就是看着地方不好接客,就想着既然把你送過了就把你帶回去。”
時慕迷茫地掃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确實如他所說的那樣,荒郊野嶺,人也都沒幾個,更别說有需要搭車去城裡的。
她點頭應下:“我就來接個人,大概就幾分鐘時間。”
“那好,叔叔就在這等你。”他局促地搓着手,“回家裡還要給媳婦兒做飯呢。”
時慕的眸色暗了暗。
“要不您先走吧,回家照顧妻兒更重要。”
司機師傅搖頭:“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個女孩子家家在這裡也不安全。”
時慕聞言對上他和藹的目光,心裡無意間一暖,她點了點頭小跑進了派出所。
派出所大廳。
寂靜冷清的環境下,一張排椅上整整齊齊坐着的三個人,還有不遠處站得筆直的身影。
從左到右依次是穿着深藍色制服的警察,知道錯了端正坐着的時清塵,還有一個男人,細碎的黑色短發垂在額前,白色的襯衫一絲不苟,衣擺紮進黑色的休閑褲裡,一雙白色的闆鞋被刷得幹淨。
時慕的目光正移到那道筆挺的背影上,還不等她仔細觀察,就有道影子沖到自己面前。
時清塵一見到她,就飛奔過來。
她被迫從男人身上移回視線。
時清塵張開手臂直往她懷裡鑽,她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從懷裡拽了出來。
“姐姐不是讓你乖乖在辦公室裡等的嗎,你這孩子怎麼總是這麼不聽話?”
還未成年的弟弟根本不明白大人找人的艱辛,他委屈地撇了撇嘴。
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擡起指尖往身後點了點:“姐姐,是錢包哥哥。”
“什麼錢包不錢包哥哥。”
時清塵湊進她:“我幹哥哥。”
時慕不以為然,牽起他的手将他帶到警察面前,笑着賠不是:“實在是對不起,孩子還小不懂事兒,真的是麻煩你們了。”
警察小哥對上她的視線後,很明顯能看到他眼底閃過的一絲驚豔,随即讪讪地摸了摸後腦勺:“也不是什麼大事,主要是那位先生,他可能真的有被冒犯到。”
時慕順着他手指指得方向看了過去。
與坐在排椅上的男人不同的是他額前的短發更短,露出了端正硬朗的五官,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閑搭配,腳下卻踩着雙姜黃色的靴。
她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間,她隻覺得時間像是被刻意拉長,就連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心髒在某一刻蓦然一頓,而後又鮮活猛烈地跳動起來。
像風雨欲來時的緊張,她的額前已經滲出細細密密的汗,藏在兜裡的指尖不自覺扣緊。
是蘇遲宴。
那個她用整個青春喜歡着的男人。
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多了成熟。
蘇遲宴隻是看了時慕一眼便移開了視線,邁腿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客套地拍了拍警察的肩膀:“既然家長也經來了,這沒我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警察小哥朝他敬了個禮:“蘇隊,路上注意安全。”
他路過時慕身邊時,微微朝她颔首,那雙夢寐以求的桃花眼似帶着點笑意,還不等她反應,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時慕愣在原地。
時隔多年,她沒想到他們是以這樣一種形式相遇。
窗外的天昏昏沉沉的,挂在天邊的紅霞早已被烏雲遮掩,好像又要下雨了。
就連老天都在嘲笑他們這可笑的重逢。
更可笑的是,她心心念念了這麼久的人,好像很輕易地就将她給忘了。
時慕鼻尖發酸,她不甘心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久到細細密密的雨絲開始砸下。
久到那個人早就已離開她有限的視野。
警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輕聲地詢問着她:“姑娘,發什麼呆呢?”
時慕回過神,她垂下眼,細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沒什麼。”
“既然确認過了,你們也可以走了。”
時慕垂眼看着站在身旁難得聽話的時清塵,重新擡眸朝着警察小哥點了點頭。
心髒還留着震驚後的餘悸,她牽着小孩坐進的士裡。
清醒過來的第一刻,她就垂眸給孟霜發了消息。
【時慕:我剛看到他了。】
【時慕:還是那副臭德行。】
【時慕:我想引誘他,讓他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