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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略有些遺憾地收回了視線。
站在她身旁的姑娘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都叫你不要碰瓷了吧,好在這個姐姐看上去比較好說話,要是碰上刺頭,玩完了!”
“那還不是因為那個男生有點好看,聽說轉到我們學校讀高三,高三教學樓又不和我們在同一棟,碰上的幾率約等于零。”
“世上帥哥無數,何必在這棵樹上吊死。”她的同伴勾上她的肩膀将她拉出門外,“姐妹帶你再去物色物色新帥哥。”
時慕盯着她們的背影看了很久。
等她反應過來回過身的時候,就看見蘇遲宴站在她身後,往她剛剛盯得地方看過去。
見她回過頭,他也将視線收了回來:“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
時慕明顯有些不自在:“沒什麼。”
她錯身想要走開,卻發現被蘇遲宴擋住了路。她正準備走另一條路時,站在她身後的男生突然開口:“真沒什麼?你臉色不太好。”
時慕的身子一僵,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轉過頭咬咬牙,将剛發生的事都說出來:“就是她們問我能不能把你介紹給她們,我怎麼介紹,我好像也沒有你的聯系方式。”
他稍揚眉梢:“哦,然後呢?”
“然後我就說你是非賣品,是僅供欣賞的……”時慕頓住了,看了看他的臉色,猶豫片刻後繼續說,“吉祥物……”
蘇遲宴許是被她的話逗笑,偏頭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就像是上個世紀留聲機裡發出來的聲音,低沉得像是拉着她在塵世裡漂浮。
時慕愣怔地看着他,一瞬間失聲。
“非賣品?吉祥物?”他嘴角的笑意說漾開就漾開了,弧度好看得不像話,“時慕,你剛剛是在幫我擋桃花麼?”
時慕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極其确定地點頭:“對,我看你素得像個和尚,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動凡心,幫你拒絕了。”
說完她就懊惱地垂下頭,她扣着手指突然間就不說話了。
蘇遲宴垂眸瞥了她一眼:“今天的你還真讓人挺意外的。”
停頓了片刻,他繼續說:“既然都擺在店裡了,還有什麼非賣品一說。”
時慕回頭對上他的視線,眼皮無意識地一跳:“那你就是想被賣出去?”
“還真有點……不想。”
時慕的心髒不受控制地加快,她匆匆收回視線,嘴角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彎起。
今天她幫喜歡的男孩排憂解難了一下。
時慕上到正常下班時間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她去休息室換衣服的時候,剛好看見面露倦意的蘇遲宴從裡面出來,他揉着眉心打了個哈欠,時慕同他打了個招呼,他點頭示意了下就從她身邊走開了。
時慕匆匆地喊住他:“你還不回家嗎?”
他的身影頓了下,而後回過身看向時慕:“這不你走了,我還要接你的班呢。”
時慕愣了愣,到了嘴邊的話被咽了回去,最後隻是緩緩地吐出感歎詞:“啊。”
見他轉回身要走遠了,時慕又喊住他。
他懶散停下,轉過身輕笑:“又怎麼了?”
“那個,你明天還要過來上班嗎?”
他搖了搖頭:“明天不在這上了,上次的那個小賣部還記不記得,明天上那裡。”
“知道了。”
休息室裡的窗沒有關,夏夜燥熱的晚風溢進寂靜冷清的房間裡,蟬鳴聲響徹雲霄,砸在她的耳畔帶着久久不能停歇的回響。
天有些暗了,所有的一切都被籠罩在灰蒙蒙的環境之下。
剛剛孟霜的姑姑告訴她,從明天開始就可以直接來上班了,不出意外的話,她以後應該可以經常見到蘇遲宴了。
時慕收拾好東西,背上包從後門離開。
深不見底的小巷黑漆漆的一片,隻有幾處人家窗口透出細碎的光落在石闆地上。
時慕怕奶奶等急了,先給她打了電話。
那頭很快就接了電話,焦急地聲音從電話裡傳了出來:“小四,你怎麼還沒回家?”
時慕還沒有說自己找了兼職的事,此刻隻能扯謊:“我剛和同學去了趟圖書館,路上耽擱了點時間,奶奶你别擔心。”
“沒事就好,奶奶給你留了點飯菜,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奶奶先給你熱熱。”
風有些大,将她的頭發吹亂。
時慕将頭發别回耳後,摸了摸自己餓得有些幹癟的肚子:“我現在在公……”
她頓住了,奶奶在那頭叫了她好幾聲。
她看到了平西巷同淮東巷的轉角處,有一隻流量貓正在被兩個小孩欺負着,小貓無助地蜷縮在牆角,身上挨着他們的踢打。
流浪貓越一聲不吭,他們踢得越起勁。
許是注意到了她,那兩個男孩朝她看了過來:“看什麼看,還不快滾。”
時慕的視線隻是落在那隻可憐的貓上,它的鼻尖和身上都負了傷。
那兩個男孩已經走到她的面前,拳頭在離她隻有幾厘米的時候被一隻手截走了。
“他媽的,誰啊。”
她的頭上落下了一頂帽子,他用力地往下摁了摁,擋住了她的視線。
熟悉的聲音落下:“你老子我。”
是李向笛的聲音,順着風聲傳進她耳裡。
她将帽子往上擡了擡,就對上了一雙極其冷靜的桃花眼,就像是一池寒潭,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