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問題就來了,假如說,一切事實真的如同宴懷雀所懷疑的那樣,在她被父母抛棄後,是這位“小宋先生”接管了她,并處理好了她的一切。
那麼姨姨在這個過程中,是占據了怎麼樣的角色呢?
這個問題不搞明白,現在的宴懷雀是沒有辦法把姨姨另眼看待的。
藥藥系統不太明白宴懷雀的想法,也不理解為什麼這麼一個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能夠決定于梨園在宴懷雀裡面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但宴懷雀是它的病号,它自然也是一切以宴懷雀為主的。
當然,别人自然不可能得知宴懷雀和藥藥系統之間的談話。所以,在外界看來,就是宋驚屹詢問出“為什麼”以後,宴懷雀那極為漫長的沉默了。
宋驚屹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但看着宴懷雀,又不敢貿然出聲,害怕自己越說越錯。這麼糾結着,額角都有些冒汗了。
如果隻有宴懷雀自己,在走了神跟藥藥系統聊完之後,恐怕就再也想不起來之前宋驚屹曾經問的話題了。
她又看不見,估計連宋驚屹在身邊這件事都能忘記,然後直接坦然的重新躺在床上休息。
但有藥藥系統在。
它畢竟是數據AI,重視邏輯關系,又不像人類那樣容易跑偏,此時看宴懷雀跟它“表達”完後準備停下了,完全把小宋先生抛到了腦後,便連忙提醒了一下。
宴懷雀愣了好一會兒後,才在藥藥系統的提醒下想起來,是“小宋先生”先問了她問題,才引申出來了後面她與藥藥系統之間的交談。
——現在小宋先生還在等着她回答呢!
宴懷雀都有些懵了。
不過,這久躺在病床上的小少女顯然性格非常平和,在意識到自己的疏漏以後,便主動去摸索到“小宋先生”的手,然後醞釀語言。
宋驚屹屏住了呼吸。
實際上,藥藥系統也是為宴懷雀提了醒,畢竟自己再怎麼猜測,都不如直接找“當事人”問清楚的。
所以在整理了一番語言後,宴懷雀開始了發問:“聽、荷……?”
宋驚屹在宴懷雀面前的智商通常都是永久性下降99,此時聰明的腦袋也是全然沒有運轉,隻是連忙的應和:
“對。沒錯。聽荷街,于梨……于阿姨現在就在那裡。你想讓她過來嗎?”
宴懷雀從來沒聽說過“聽荷街”,所以此時繼續試探:“誰的、聽、荷?我不記得,聽荷。”
宋驚屹雖然在宴懷雀面前沒什麼腦子,但也不等于失了智,更何況宴懷雀表情管理仍舊不是很完善,宋驚屹頓了頓,暫時從激動和欣喜中醒過神來,放慢了聲音回答她:
“是我名下的房産……醫院裡面、醫院管理的很完善,極危ICU裡,日常的護理清潔都是由專門的護士做的,用不上我們。加上你病的很重,平時我和于阿姨都不能随随便便進去,所以,她需要一個住的地方。”
宴懷雀思索了片刻,然後繼續詢問:“她、她的家?房子?”
宋驚屹動了動,輕輕摩挲了下宴懷雀的手,接着回答:“她、于阿姨家在合島,小雀忘記了嗎?你和于阿姨是被我接到潮市來的……她在合島也沒有房子。”
宴懷雀皺起了眉,停了一會兒問道:“阿姨,工作?”
宋驚屹有了一種預感,但這種預感實在是太過突兀和荒謬,讓他有些心神不甯。勉強壓下自己的情緒後,他繼續回答:
“沒有。于阿姨要照顧你,所以沒有辦法工作。”
宴懷雀又蹙了蹙眉。
藥藥有些疑惑,不太明白宴懷雀這一番詢問是什麼意思。
【小雀,怎麼了嗎?】
宴懷雀并沒有解釋,隻是略過了這個話題,然後接着出聲:“宋……”
宋驚屹被叫的一激靈,連忙應道:“我在。我在這。你想要什麼嗎?”
宴懷雀搖了搖頭,然後湊近了一些,小聲說道:“我沒有、好。我的耳朵、沒好。我聽、不見,告訴姨姨。”
宋驚屹一瞬間就是按字面意思來理解的,以為宴懷雀耳朵又突然失靈了,聽不見了。但焦急之心還沒有完全升騰起來,最後那幾個字就重新把他牢牢按在了座位上。
宋驚屹抿了抿唇,仔細看了一眼宴懷雀,不清楚她的“暗示”,是不是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咚咚——”
清脆的兩聲敲門聲響起後,宴懷雀已經熟悉的,另外一個男性的嗓音響起:“董事長,于梨園那邊和康複團隊又在問了。”
宋驚屹有些被打擾的不快,不過此時還有更讓他在乎的事情要做,這絲不快也便消融了下去:“嗯。讓他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