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仔細想想,你一定瞞了我些重要的東西。”
廚房裡,周瑭瑾一邊問着,一邊手裡不停,将姜知钰帆布包裡的幾個飯盒拿出來,拆分零件,一起泡進了洗碗池。
“哪有?”姜知钰尾随而至,一臉無辜地往洗碗池裡擠了好幾泵餐具洗滌劑,用手攪了攪洗碗池中的水,幫助其化開,“我覺得是你想多了。”
其實,姜知钰瞞了周瑭瑾很多事情,但那些都與周瑭瑾無關。
家庭主夫并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
她不想他在操心家事之餘,還要為那些瑣事費心。
“哦。”
周瑭瑾随口應了一聲,聲音中滿是不以為意。
之後,他一轉身坐到了餐桌邊,把絮絮叨叨的姜知钰丢在了廚房,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聲音極為均勻,似乎就連分貝都是統一的。
這一聲聲敲擊音量雖然不大,但是聽起來依舊頗具壓迫感,讓姜知钰心裡猛然一縮。
她擰開水龍頭,沖掉了手上的洗滌劑殘留,跟着坐到了周瑭瑾對面,舉手投足間,不免帶出了幾分局促。
今天的周瑭瑾很反常,不僅臉上笑容淡淡的,長長的睫毛也時不時地低垂着,好看的薄唇微微抿起,似乎在強行按捺着什麼情緒。
這是怎麼了?
姜知钰趕忙不動聲色地四下打量,想要找出周瑭瑾情緒異常的誘因。
隻觀察了幾秒,就讓她有了猜測。
廚房前面就是陽台,小區門口發生了什麼簡直一覽無餘。
姜知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深吸一口氣,自顧自道:“我這兩天運氣不大好。這回下班時好不容易排到的網約車司機,居然還能酒駕被抓。好在我的一位同事開了車過來送我一程,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回家?“
短短幾句話,解釋了小區門口發生的事,也包含試探。
說完,她屏息凝神,靜候着周瑭瑾的反應。
很遺憾,周瑭瑾對此事似乎并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
他面色平靜,雙眸淡淡地凝視着姜知钰。
平心而論,周瑭瑾的這雙眼睛生得極好。
然而,這雙眼睛卻不是那種端莊嚴肅型的,而是蠱惑人心那一挂的。
一雙外收内勾的鳳眼,平日裡看向她似乎時刻都有波光潋滟,恰似一根羽毛,松松地懸在她心頭上似有若無地撩撥,總能弄得姜知钰心癢難耐。
可偏生周瑭瑾的總體長相氣質是雅緻清正那一型的,素日裡時時刻刻都端着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好似戲文裡那再純潔不過的貞潔烈婦,仿佛摸摸他小手都是一種悖德的亵渎。
這倒讓姜知钰那滿腦子的黃色廢料被瞬間粉碎,深覺自己過于混賬孟浪,唐突了佳人。
但沒過多久,再被他那雙眼睛一瞄,身心健康·發育成熟·的正常成年女性姜知钰便又重新心猿意馬了起來。
這由放浪與保守綜合而成的的矛盾體,時不時的便弄得姜知钰□□,欲罷不能。
可如今,周瑭瑾那雙眼中,再無平日裡的波光粼粼,反而無波無瀾,一片平靜。
明明是那麼平淡如水,看似毫無侵略性的目光,姜知钰卻恍惚覺得這目光飽含鋒銳之氣,恰似一柄利刃,豁開了自己一層又一層的心防,即将觸及自己内心最深處的污濁與卑劣。
她艱難地偏過頭,避開周瑭瑾的注視,而後心氣一洩,破罐破摔地舉雙手投降:“好吧,好吧。我承認,我坦白,我交代。“
而後,她便好似竹筒到豆子一般,将剛剛發生的一切,将她發現路埕疑似對她有意思的來龍去脈,抖露了個幹淨。
“夫妻之間,信任是很重要的。這些小事,本來也不必要瞞着你。”
“小路還小,在我眼裡就是個孩子。“姜知钰信誓旦旦,坦坦蕩蕩,以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談起路埕,“我看他就是錯把對前輩的尊重,當成了愛慕。這種小事冷處理就好,不必要多去在意。小路是個知情識趣的好孩子,他自己會明白過來的。”
“嗯。”
周瑭瑾輕輕嗯了一聲,眼神不變,咬字意味深長:“好孩子。”
姜知钰呼吸一窒。
明明面前的周瑭瑾還是頂着那一張在端莊正經不過的臉,姜知钰卻硬生生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七個字——原來你還好這口!
這是什麼?
這難不成就是那種——說起好孩子,想起年下強制愛,想起職場潛規則,想起婚外不倫戀,想起私生子,想起……
聯想擴散,無邊無際。
越是發散思維,姜知钰的面皮就越是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