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進則退’。”南柯把玩着手心仍舊在瘋狂旋轉的小指南針羅盤，複述了一遍溫泠的發現。

“這段隻是普通的勵志語，”溫泠随口回道，“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但結合後半部分，似乎就變得有意思了起來。”南柯嘴角微勾，“還是人手動刻下的。”

——不進則退，但退步就一定輸的嗎？

“這個程度的魇夢域應該還不至于出現欺詐線索，”溫泠又沒忍住輕摁了摁眉心，“乍一看像是對前半句的控訴反駁，就是不知道實際作用如何，看這句話該用在哪，怎麼個用法了。”

“但這酒店之中，在目前看來，也并未出現過和排名相關的訊息。”南柯聳肩。

“暫時先放一邊吧，”溫泠偏頭去看南柯，“你那邊怎麼樣？”

聞言，南柯坐正了些。

“蔣鳴說他從沒在房裡見過任何特殊物品，即使我已經舉例了我們房間的紙團，和張琳琳發現的舊手機等等。以我個人判斷，可信度應該不算低，蔣鳴是真的不知道線索一事。”

溫泠點頭：“那麼，他們房間的線索八成早在一開始，就已經落在徐穆然手裡了。”

“不過現在我們掌握的線索，應該也不算少了。”南柯伸出手，開始挨個回憶。

“設計師手稿的紙團。”——疑似關聯人物劉洋，失蹤；梁志國，存活。

“一隻舊手機，目前已停電關機，聊天軟件中置頂戀愛記錄備注為lily，機主在語音中喊了‘linlin’。”——疑似關聯人物張琳琳，死亡。

“被圈起來明天的日期并标注為生日的台式日曆。”——與上一條相同。

“‘上帝給人關上一道門，就會給人開一扇窗。’的紙片。”

“這是羅亦房間的線索，”靜靜聆聽的溫泠突然打斷了南柯的總結，“而羅亦的室友張震跳窗而亡。”

南柯空着的那隻手擡起，摁了摁眉心：“過于字面意……且情緒化了。”

這也是溫泠不喜歡公示線索的原因，她不耐煩多餘的解釋，也不想看見其他人沖動行事。

長歎一聲過後，南柯繼續。

“1950年之後的病例單，大部分信息被污血損毀，病人姓徐。”——疑似關聯人物，任嚴，死亡；徐穆然、蔣鳴，存活。

“餐廳的限量款格紋絲巾。”——疑似關聯人物，林芝，存活。

“走廊踢腳線上方的凹凸紋路，暫記為1000001000，在二進制中表意為‘我愛你’。”——疑似關聯人物未知。

“走廊上那些目測是一緻看向黑暗邊界的人物肖像畫。”——疑似關聯人物未知。

“以及兩間空房裡的半張合照、一把左手剪刀，和像是壞了的指南針。”似乎是不滿南柯慢慢吞吞的叙述，溫泠簡單粗暴地作了剩餘總結。

南柯好脾氣地笑了笑，補充道：“合照疑似關聯人物目前還存活徐穆然、羅亦、梁志國，左利手目前已知有羅亦和蔣鳴，不排除還有未知的其他人，而這個羅盤，蔣鳴表示他有同款……”

幾乎同一時間，兩人的視線轉移到了那隻在剛才，被溫泠随手放置在了床上的小指南針。

指南針依舊在瘋狂旋轉着，一刻不停。

“南柯。”溫泠喊了一聲

“嗯，”南柯點頭，“你沒看錯，在你松手後，這個指南針的旋轉速度……”

明顯變快了。

…………

發現了新線索的兩人很快行動了起來。

也不那麼在意他們的舉動是否會被他人察覺了，溫泠和南柯都很在意台式日曆上被圈起來的日期——就在明天。

明天，明天。

溫泠的直覺告訴她，明天八成又會出什麼新的事，帶來新的死亡。

首先是羅亦。

“啊？”羅亦懵逼地接過指南針，“這指南針我好像也有過一隻，壞了後就收起來了，哎等等這指針怎麼回事……”

羅亦的絮絮叨叨溫泠勉強入耳，在心裡記了名單，她全神貫注觀察着被對方握在手中的指南針。在羅亦接手後，指南針的轉速再次變化——介于平地放置，和被她與南柯握住之間的轉速。

是的，在來找羅亦前，溫泠和南柯都多次嘗試了握住指南針，而指南針無論被放在他們之中的誰手裡、保持怎樣的姿勢，轉速居然都完全一緻。

第三種轉速……溫泠心裡隐隐有了些想法，而後飛快地跑去找林芝。

林芝同樣不解，但也接過了指南針。

——比他們見過的前三種轉速都要慢，而且着重停留在……

溫泠退出林芝房間，打算去找她的下一個目标，而她才剛一踏上長廊，險些迎面撞上别人——還是個熟面孔，酒店裡那位永遠神出鬼沒的接待員小姐。

“尊敬的客人，現在是享用晚餐的時間。”接待員一如既往保持着她猶如描畫在面具上的過分精緻的妝容和溫柔淺笑，“請跟我來。”

溫泠掌心緊攥着指南針，瘋狂旋轉的指針讓她的手都被帶動得微微顫動。

她呼出一口氣。

“來了。”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