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景元不自覺地抱緊懷裡的食盒,十指收攏,指尖摩擦朱紅木料,發出刺耳的沙沙聲。
“是何人在外偷聽?!”
孔鴻明發出一聲厲斥,緊接着自寬袖間擲出一支暗器,嗖的一聲劃破長空,破開殿門,以一種極其淩厲之勢,直沖烏景元的面門。
烏景元修為散盡,如今身體孱弱,尚不如普通人,又如何能抵擋得住?
不過瞬息之間,暗器已至眼底,快到烏景元甚至都沒來得及閉眼。
疼痛并沒有在皮肉和骨骼中炸開,暗金色的靈光從烏景元身上蔓延出來,火速形成一道鎏金結界,嘭的一聲,,伴随着孔鴻明“啊”的一聲,尾端是火色羽毛的暗器飛镖,頃刻之間化作了齑粉。
寒風一吹,便如螢火般漫天消散。
“啊啊啊啊……我新做的暗器!!!”
孔鴻明迅速從地上跳了起來,此刻殿門已被方才的勁氣震開,等他看清來人是誰後,半是氣憤半是埋怨地罵,“烏景元!你幹嘛毀我暗器?!你知不知道我做這個花了多長時間!上面還有我的孔雀羽毛!你怎麼敢毀掉我漂亮的羽毛!你,你,你你要氣死我了!!”
烏景元尚沒從方才的驚懼中緩過神來,就被小師弟劈頭蓋臉一通指責。
身上的金光逐漸散褪,一襲青影立在殿門外,同身後的皚皚白雪相互輝映,顯得格外冷清。
“我……”烏景元也沒想到會這樣,立馬緊張地望向了師尊,嘴裡才吐出一個字,就被小師弟截胡了。
“你什麼你?你毀我暗器是不争的事實!必須賠!”小師弟一向蠻橫,仗着師尊的偏愛越發肆無忌憚。
烏景元在山中身份本就尴尬,既不是師尊器重,視為接班人的大師兄,又非師尊至交好友唯一的遺孤,比上不過,比下也不及,偏偏嘴巴又笨。
一看見師尊在場,就什麼辯解之言都說不出口了——師尊方才什麼都看見了。
“師尊!”孔鴻明委屈地撒嬌,“你看你看!烏景元多壞!仗着師尊送他的護身小甲,就肆意毀我的暗器!”
蒼溪行隻是瞥了來人一眼,琉璃色的清寒眼眸,就再度落在了面前的頑徒身上,“是你自己不問青紅皂白,就使暗器,怎生還要惡人先告狀?”
“師尊!”孔鴻明很不服氣,又不敢跟師尊頂嘴,隻好把滿腔怒火沖着烏景元發作,轉身怒瞪,“你說!你要怎麼賠我的暗器?”
賠?
可事實明明如師尊所言,是小師弟不分青紅皂白,對他使用了暗器,所以才會被師尊所贈的,護身小甲上的金色符咒所擋。
若非如此,方才那一飛镖怕是要沒入烏景元的面門了——不過,想來就算沒有護身小甲,師尊也會及時出手的。
烏景元心裡這麼安慰自己,仰頭對上了師弟的目光,溫聲細語道:“小師弟,我并非有意。”
“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的了!”孔鴻明雙臂環胸,越發忿忿不平,“你竟敢偷聽!師尊贈你護身甲就是讓你做這種事情的麼?”
偷聽實乃小人行徑,尤其是偷聽師長談話,方才一時鬼迷心竅了。
烏景元當即就向師尊賠罪,好在師尊并未計較,隻是問他有什麼事。
“師尊,徒兒是來送飯的。”
“雪天路滑,辛苦你了,便放在這兒罷。”
蒼溪行态度疏離,依舊沒有多看二徒兒一眼,反而捧起桌面上的長紅劍,目光落在劍身上明顯猙獰的豁口。
氣氛有些死寂,在小師弟的怒視之下,烏景元走上前,熟練将食盒裡的飯菜,一一端了出來。
天寒地凍的,縱然有食盒裝着,又有烏景元一路緊緊護在懷中,可方才在殿門口,稍作耽擱,飯菜已經沒什麼熱氣了。
烏景元羞愧,再次拱手向師尊緻歉。
師尊未曾開口,孔鴻明就再度發難:“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可真有你的!你該不會是想讓師尊吃殘羹冷炙吧?”
“我拿回去重做。”
烏景元剛要把飯菜裝回去,師尊就發話了,“不必了,為師已經說過很多次,為師辟谷多年,不用飲食,以後不要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