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引火燒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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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柳清的身影出現在啟辰殿時,千良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
“臣柳清,參見聖上,聖上萬歲萬萬歲。”
柳清向着良景帝行了一禮,顯得格外恭敬。
“柳醫師不必多禮。”
良景帝揮手,示意柳清起身,柳清卻像沒看到一樣,一直跪在地上,沒有起身的迹象。
“柳醫師,你……”
正當良景帝奇怪時,千良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柳清靠近。
良景帝以為千良要扶起柳清,便沒有再多說,隻不過,千良走到柳清的面前後,做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動作。
千良跪在了柳清的對面,朝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這一磕,讓良景帝皺起了眉,他好像有些明白千良叫來柳清的用意了,柳清她……
而監刑司的萬黎和邱中艾看着千良跪下後,兩人悄悄往旁邊挪了挪腳步,他二人站在柳清的正後方,千良這一跪,他們可受不起。
避開後的萬黎,看向柳清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探究。
再結合剛剛千良的一番話,萬黎覺得自己該是觸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站在一旁的丞相是一頭霧水,與他相比,葉侯似乎在柳清出現的那一刻,有了幾分慌張,随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很快便鎮定下來。
忠武大将軍江易武,了然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雙眸中滿是痛惜。
這朝中的黨派傾軋,何時才能停止。
柳清看着眼前身着青色大氅的千良,心情複雜,她的學生,有如此驚世之才,又有一顆仁心,她頗感欣慰,然而,她又覺自己沒有欣慰的立場,早在她做出謀害皇嗣的決定時,她們二人便走在了對立面。
千良磕過頭後,站起來,對着良景帝開口到:
“禀聖上,醫師柳清就是謀害皇嗣,又給太子下蠱的真兇。”
果然。
“千史,何出此言?”
雖然猜到了結局,良景帝卻不太明白千良是如何得知的,她回都城不過幾日,看到卷宗也不過半日,難不成真的是他與這些監刑司官員都是廢物不成?
“禀聖上,臣與柳清是師徒,臣自幼跟随前輩學醫,經前輩悉心教導,方有今日之成就,因此,臣與前輩最為熟悉彼此。”
說到這裡,千良停頓了一下,她聽得出良景帝問話的弦外之音,因此,做了解釋,畢竟,她總不好承認,這幾人着實有些不太聰明。
“起初,臣并沒有将事情聯想到柳醫師的身上,等到臣回都城為太子診脈時,察覺太子中了蠱毒,以臣之淺見,尚且得知此毒如何化解,柳醫師定然也是知曉的,臣詢問之下,柳醫師以‘診治艱難,恐受責難’為由解釋,臣信了。”
柳清就跪在那裡,靜靜地聽着千良的叙述,不悲不喜。
“柳醫師再露出破綻,是在醫治太子時,太子之症,曾在上古醫書中有所記載,但流傳至今,醫書殘缺,書中對驅除蠱毒的記載并不全面,因此,臣才遣人告知聖上,此行兇險。”
聽到這裡,良景帝點點頭,千良的确找人來問了。
“然而,柳醫師準備的藥物極其完備,起初臣隻以為是她見識長于臣,卻在看到柳醫師準備的銅鼎時,推翻了心中猜想,那一刻,我開始懷疑,柳醫師熟悉蠱毒。”
“之後,為太子驅除蠱毒後,臣讓柳醫師先去休息,一是怕她對太子再下毒手,二是想要驗證一些事情,臣喚内侍,秘密叫來了萬司書,将蠱蟲交由他進行查驗。”
萬黎上前一步,對着良景帝開口到:
“禀聖上,千史所言屬實。”
“再後來,就是今天了,萬司書方才說蠱蟲來自東峪,而柳醫師的家鄉就在東峪,這種種巧合,讓臣不得不相信,柳清,就是這一切的真兇。”
千良說罷,整個大殿又陷入了沉默。
“聖上,千良所言,非虛,臣就是謀害皇嗣,又給太子種蠱的兇手。”
最終,還是柳清認罪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柳清,你為何做這些?朕自認待你不薄,你又何故傷害朕的皇子?”
良景帝聽明白了過程,卻不知道柳清的動機,他想不通。
“臣感念聖上天恩,聖上就當臣是被鬼迷了心竅吧。”
柳清對動機閉口不談。
千良看了監刑司的兩人,邱中艾立即上前:
“禀聖上,臣昨日曾帶幾名刑衛,喬裝前往柳府,新年團圓之夜,柳府卻冷清的很,府中隻有柳醫師一人,據臣觀察,柳府已經有了幾分蕭條之意。”
“柳醫師,朕問你,你家中老小,現在何處?”
聽邱中艾的話,良景帝想到了兩種可能,要麼,是柳清害怕事情敗露,早早送走了一家老小;要麼,是柳清一家都被當作了威脅她的籌碼。
想到這裡,良景帝不由得眯了眯眼,有些人,該清理了。
“禀聖上,臣……”
“禀聖上,殿外有幾名木士府武士求見。”
柳清的話,被内侍通報的聲音打斷。
“木士府武士?宣!”
良景帝看向千良,見她點頭,明白了這是千良的安排。
“草民叩見聖上,聖上萬歲萬萬歲。”
“平身。”
“禀聖上,草民遵照千史的指示,在葉侯名下的一處房産中,尋到了柳醫師一家。”
這名武士話音剛落,便有另外幾人走進啟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