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金銮殿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大臣,沈明玉和南樓東瞅西瞅,最後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靜靜等待凡間人皇的到來。
整個大殿亂哄哄的,群臣吵得不可開交。
“照我說就應該讓欽天監的人去收繳邪器,而不是委托四大宗門,鬼知道裡面有多少人包藏禍心!”
“你知道欽天監攏共多少人嗎?”
“那也應該派個随隊指導,看看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不慌說這個,真的隻有那小草妖能淨化邪器?她不是說隻是淨化術嗎?”
“你厲害,你去幫欽天監找會淨化術的妖?”
沈明玉努了努嘴,很想走過去接上那麼一句:是啊是啊,光靠我一個肯定不行,你們去聯系其他會淨化術的草不好嗎?總不至于真的隻有她一個會這種淨化術吧?
随後就看着一名身着青色官服的大臣正快步走來,滿臉不服:“随隊指導?别的妖?你以為我不想?多少年前克扣我們費用的是你,現在事到臨頭了倒想起來我們欽天監的也是你,你倒是會使喚人。”語氣中充滿了陰陽。
他便是欽天監的監正——孟霖,年齡最小,修為最高,目前已至元嬰中期。
聽聞這話,先前那頭發花白的老頭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着他,“你,你,你……”
“你什麼你?”孟霖十分恰當地翻了個白眼,站在沈明玉和南樓面前,擋住了群臣的目光,“整個欽天監不超五十人,有修為的不到二十,算上我這位監正,金丹以上不到四人,你現在跟我說又要随隊,還要找别人。”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漏出了一個十分“好意”的微笑,滿嘴牙很是潔白。
“聞大人,要不然把你們戶部的錢挪一點給我們呢?我可是聽聞前日大人才從永平城收了一筆錢,正發愁怎麼辦呢?”
威脅意味十足。
聞大人氣得直哆嗦,“豎子休要血口噴人,我何時收過錢?”話音未落舉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打過去,周圍連忙沖上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架住。
“聞大人,使不得使不得,他現在可是皇帝前的紅人。”
“把他打了,誰來處理現在邪器的事啊?”
孟霖避也不避,站在原地看這面前的紛争,皮笑肉不笑地繼續說道:“四年前同樣的地方,可就是聞大人說的節省開支,有四大宗門為靈異事怪兜底,隻要他們交足了稅,欽天監就是個隻負責算命的空殼,現在倒是會埋怨我們了?”
随後擡眸眼光一轉,視線從諸位大臣的臉上一一刮過。
“還有你們,”他聲聲有力,“當年這麼會落井下石,現在也不要說什麼欽天監效率低下,真有那個本事不如先看看自己家裡有沒有邪器,再看看這個消息被傳成了什麼樣,引起多大恐慌?那日陛下交代你們禁止外傳,又是否做到?”
沈明玉滿臉震驚,心想着原來還有這麼一出新仇舊怨?聽着好像還橫跨了很多年。不過根據這段時間觀察來看,欽天監确實是非一般的落魄,沒錢沒人,完全不像個管轄修士的機構,要不然也不至于區區兩周,她就碰到這麼多起刺殺。
而孟霖将整個矛頭戳向整個大殿中近乎所有的大臣後,烏泱泱的人群瞬間怒火中燒,七嘴八舌地就圍了上來,直逼得守門的小宦官戰戰兢兢怕出門,生怕被這群大人物們誤傷。
就看着上半身剛探出門,面前就多了一道陰影,他倉皇擡頭,随後扯着尖細的嗓子大聲高喊:“陛下來了——陛下駕到——陛下——”
亂哄哄的大殿立刻靜了下來,本來吵得不可開交的群臣們齊刷刷地看向金銮殿門口。
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進入視野,年輕的天子冷笑一聲,擡腿埋過門檻,看着滿朝文武以火速分列左右齊齊跪下,呼聲高昂。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明玉和南樓同往日一樣,站在滿廳跪下的人後,成了最紮眼的二人,但皇帝也不過是輕輕一瞥,毫不在意地走了上去,随後坐在龍椅之上。
“也别平身了,就跪着說。”皇帝的聲音慢條斯理,聽着心情十分不悅,“衆位愛卿似乎對朕的決定有很大的異議啊?”
無人應聲,大殿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怎麼?跪着不會說話了?”他摸了摸下巴,十分随意地點了一位:“聞遠賢,你說說?”
聽到這話,聞大人渾身一哆嗦,将頭埋得更低了,“臣……臣不敢,臣隻是覺着孟大人他們欽天監實在愧對陛下厚愛,就,就……”
“行了,”皇帝皺了皺眉,壓低了嗓子,“你和欽天監的紛擾從先皇在位時就有分歧,但現在絕不是窩裡橫的時候,不如說說你從永平城收的那筆巨款是怎麼回事?朕先前怎麼沒有聽說過?”
眼看着豆大的汗珠就從聞遠賢的額頭滑落,他跪倒在地上,支支吾吾,半天沒見吐出半個字來,眼看着皇帝的耐心就要被耗完,就聽見孟霖的聲音從大殿中響起。
“陛下,臣願報以此事。”
皇帝将視線轉了過去:“那你說說。”
孟霖清了清嗓子:“因為永平城等楊家被妖物滅了門,而四大家族不想讓朝廷過問此事,共同支付了一百萬兩黃金封口費,而這筆錢财已于一周前進了聞大人的口袋。”
沈明玉心中咯噔一跳,被妖物滅了門……河月?應該是她吧?隻有她會對楊家有這麼大的敵意,可是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那楊濟川和白霜呢?他們還活着嗎?以及……
她擡頭看了看眉頭微蹙的皇帝,如此惡劣的事情,他會追究嗎?
但很明顯,相對于被滅門的慘案,皇帝似乎對那一筆巨款敢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