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身體内的躁動逐漸平息,空氣中又充滿了雪松的味道,沈明玉立刻停止了掙紮,安安靜靜地“立”在床榻上,随後就看那團紅線的某一端稍微動了動,仿佛蛇類擡首看了眼司淵,下一秒便自由落體,徹底成了一團紅線。
“怎麼不說話?”司淵将飯菜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慢條斯理地問道,語氣十分平靜,“沒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
沈明玉:……
不敢動,這是真的不敢動。
化形的一瞬間她就想起來了,司淵在三天前抱着她進屋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靈魂間隙又變大了,可見這一個月化形次數不少。
!
誰家好人昏迷一個月後醒來,見到配偶後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啊?
然後她說了什麼來着?她好像找了個借口,大概意思是她已經很努力了能不能不要再糾結這方面的事?好像是這樣?她都忘了!
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剛剛化形的一瞬間她突然想起來一句話:太歲頭上動土——不知死活。
但她很快就否認了自己。
首先,司淵不是太歲;其次,她這随機化形應當也不算動土。
所以絕對不能算不知死活。
對……對吧?
不過她還是有一點僥幸心理的,畢竟現在修為上去了,再加上每天都用淨化術,每次化形後重回人形也算得心應手,曾經最快速度是一秒。
上一秒變成了隻蝴蝶,下一秒就又化為人形,南樓都完全沒有察覺到呢!
所以當務之急,隻要在司淵拿飯回來之前重回人形,那麼他就一定發現不了!
隻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她剛将淨化術從妖丹中引出,心底就出現了兩個字:壞了。
被狠狠搓磨了三天,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二兩勁,再加上還在臣服期的末期,身體内還在渴望着司淵的氣息,而且前幾天一直都是司淵用外力強行壓制着她的化形,所以現在那妖丹中的黑氣如同重獲自由的野馬,完全不受控制,正在她的身體中快速奔跑。
她現在根本做不到像先前上朝時的那樣,說重回人形就重回人形,隻能在床上來回翻轉,不消片刻就打了好幾個死結,扭成了一團。
不行!不能放棄啊沈明玉!她在心中給自己打着氣,趕緊重回人形!快快快快,在他回來之前!
要不然又要被狠狠罰了,嗚嗚……那也太難受了。
緊接着就聽見“咔嚓——”一聲。
門扉被推開,司淵的目光在投視到她身上的那一瞬間,沈明玉明顯感受到了先前那還算溫柔的目光冷了三分。
“哒,哒,哒……”
男人走路的聲音傳入耳朵,雪松一般的氣息填充進她的軀殼之中,緩解了體内的躁動,沈明玉僅僅是擡頭看了他一眼,便迅速藏起了腦袋,随後便是從她身上一掃而過的,審視的目光。
碗筷被放在桌上的聲音,以及司淵話語中的平靜讓她下意識地選擇了裝死。
不管她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哪怕又是來回三天的非正常生活,她也拒絕現在面對!
司淵見沈明玉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将碗菜整理好,為她的碗中添上滿滿的白米飯,将叫花雞外面的荷葉撥開,滾滾熱氣瞬間升起,伴随着香味充斥着整個房間。
正在準備之中,眼角餘光精準無誤地瞥到了那團紅絲線又動了動,線頭向着餐桌處動了一下,好似在打量到底有什麼好吃的。
在“絲線”看不見角度,司淵不自覺地嘴角浮出一抹笑,須臾又化為無奈。
他将最後一顆草莓擺在盤中後,緩步走回床塌旁邊,俯身,捏起那一團紅絲線,半垂着眼眸看向“沈明玉”。
“叫花雞,米飯,蟲草花湯,桃花餅,草莓。”他一樣一樣介紹着,“還有孟霖自作主張加的龍井蝦仁,開水白菜以及藏在冰窖中的去年的葡萄。”
絲線在他的張中心稍微動了動,擡起一端向着司淵身後的桌子看了眼。
……
“我沒有看到孟霖買的啊?”聲音悶悶地從絲線中傳出,“龍井蝦仁聽着就很好吃啊,在哪兒呢?”
司淵淡淡地回答道:“太涼,所以我放到一邊了。”
沈明玉看着那冒着熱氣的飯菜,又看了一眼滿臉坦然的司淵,稍微放軟了一點态度:“對于你來說,這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
言下之意,你堂堂神明,讓飯菜變熱難道不是輕輕松松的事嗎?
司淵卻隻是笑了一下:“怎麼?你很想吃他買的菜嗎?”
沈明玉心中警鈴大作:!!!
這話不對勁!大不對勁!
就看着絲線的一端在瘋狂擺動,十分像是在搖頭,而沈明玉的聲音也十分急促:“沒有沒有,我不想吃!你買的就是我想吃的!什麼葡萄,反季水果不能吃,肯定不好吃!”
實則心裡慌極了,孟霖到底說了什麼?還是幹了啥?怎麼司淵這麼防着他?
她又偷偷瞥了一眼,男人的眼眸很是清明,教人看不清神色。
這應該是防着?或者是吃醋?
然而腦袋裡的這個想法還沒有轉過幾圈,就聽着孟霖的聲音從院子中傳了進來:
“好了沒有啊?司淵大人,聽說您醒了,陛下傳召您入宮。”
司淵沒有回答,隻是從沈明玉的這個角度,恰巧能夠看到男人眼神中的不悅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