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玉深吸一口氣,視線在桃樹和河月身上來回看。
從樹幹中傳出的聲音極其細微,如同蚊子叮咛,沈明玉隻能略微聽出應當是個男聲,可那語氣中難以掩藏的焦急卻清清楚楚。
于是她又稍微湊近了點,問道:“你是誰?”
桃樹沉默了片刻後,滿腔憤怒地回答道:“我是豐蘭城城主,邢骁,被那蚌妖封印在這顆樹内,她還給我下了禁咒!該死,還是專門針對鬼族的!”
沈明玉:“……”
怪不得不能碰,碰一下就碎了。
于是她誠懇地問道:“那怎麼辦?”
這一次,邢骁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樹幹中傳出來,為數不多的幾個音節還被旁邊刀劍相交的聲音給遮掩住了,導緻沈明玉完全聽不清,而聽清楚的字眼又似乎沒幾個幹淨。
偏偏他說了一大段話,有效信息夾雜着咒罵聲,更分辨不出内容。
剛開始沈明玉還努力理解着話語中的意思,到後面她兩眼一閉
算了,放棄,做草不要和自己過不去。
直到那如連珠炮一樣的話語停止,沈明玉才十分誠懇地說道:
“沒聽懂。”
邢骁原先慷慨激昂的聲音瞬間啞了半分:“哪裡沒聽懂?”
沈明玉語氣比綱詞啊還要誠懇,認真地搖了搖頭:“哪裡都沒聽懂,你說的太快了。”
邢骁頓時被噎了半口氣,卻無奈現在周圍沒有旁人,隻得耐着性子又解釋了一遍:
“首先,讓你道侶不要放那蚌精走,她身上有何往帛,這個不能給她,魔尊親自下令,讓我必須活捉她。”
沈明玉轉頭看向那邊纏鬥的兩人,河月一招一式直取司淵命門,主打一個拼命。
于是她努努嘴,說道:“我感覺現在是她不想放我們走,不是我們放不放她的問題。”
邢骁沒有理會,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然後,在西廂房裡有一塊魔尊賜予我的花瓶,是個鎮守豐蘭城的法器,你把它打碎,魔尊自會感應到豐蘭城變化,她會親自前來收了這蚌妖,小小蚌妖,我xxx……鬼族xxx……”
很明顯,邢骁的國粹詞彙庫也不算少,沈明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前面那句話。
魔尊會親自來?!
如果沒記錯,他們來魔界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找魔尊,拿神器嗎?
甚至于說神器都要向後靠一靠,面見魔尊,弄清楚魔界鬼界的站隊反而更重要。
于是沈明玉心底沉了沉,強行按捺住心底的悸動,将目光投向宅院的西廂房。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在心底估算着自己奔跑的速度和整段道路的距離。
隻需要五秒,她可以直接過去将那紙糊的窗戶打了,然後把花瓶給擊碎。
于是她弓着身子,從桃樹那粗壯無比的樹幹後微微探出,開始緩慢挪步,調整好沖刺的姿勢。
然後在心底倒數:
三。
二。
……
默念的那一聲“一”還沒有出口,便看着司淵一劍挑飛了河月的□□,劍鋒抵在了她脆弱的咽喉上。
而那柄比人還高的□□則是在空中翻轉了幾圈,随後“當啷——”一聲,掉落在沈明玉面前。
此時河月的右手手腕由于巨力的撞擊,已經呈現出一個詭異的角度,沈明玉大體掃了一眼,多半是骨折,心底不由得有些心疼,卻也無奈這件事的發生。
司淵開口道:“你輸了,把何往帛交出來,它不是你能染指的神器。”
河月緊緊咬着牙關,擡頭看着面前的男人,咽喉被抵着,她完全動彈不得。
可她眼底的瘋狂并沒有消失,看向司淵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恨意。
沈明玉見此,心道不好,先是把面前的□□踢至一邊,距離河月越遠越好,随後三步并作兩步,一路小跑到司淵身後,歪出半個身子,同時用眼角瞄着西廂房:“河月,你還記得我嗎?當時在千秋洞……”
話還沒說完,她就發現河月在聽到“千秋洞”三個字的時候,瞳孔十分明顯地緊縮了一下,再想到司淵先前說的她靈魂被侵蝕。
心底估摸着應當和自己的情況差不多,隻不過她畢竟也算半神之體,沒有出現化形的症狀,但現在應當也十分痛苦,便猶猶豫豫地繼續開口問道:
“你給了我一把小闆凳。”
河月沒有說話,隻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沈明玉,但身上那極其濃郁的血腥氣卻是減少了很多。
沈明玉繼續幫她回憶:“你當時不理我,我一個人在外面……”
河月冷笑一聲,猛然伸手捏住了司淵抵在她喉間的劍鋒,随後向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