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軍在戰場殺伐,是個鐵骨铮铮的男兒。就算是兵臨城下,被圍在泗水城半個月,也不曾有過分毫的畏懼。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血性男兒,卻有一個緻命的弱點——怕蜜蜂!
大将軍恐懼蜜蜂到了什麼程度的。六年前,白一心和大将軍相識未幾。大将軍提着她回長安的路上,白一心貪嘴爬到樹上,一不小心捅了一個腦袋大的馬蜂窩。
她一溜煙滑下樹就開始逃,一面逃還一面催促着大将軍跟她一起逃。誰料大将軍竟然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白一心連忙沖過去拉他的胳膊,想要帶他一起跑。兩人被馬蜂追得四處狼狽逃竄,最終跳進了河裡才得以逃脫。
可沒想到大将軍他竟然除了怕馬蜂以外,還怕水!
幸好那日大将軍沒穿盔甲,但也非常沉。他在水中緊緊抱着她,也不知道換氣。當時白一心還心心念念着随時逃跑,故而一念之間,她是想過要松開他的手的。
可是看着他不住往下沉的模樣,白一心還是心一軟,從水面吸了一口氣,然後回身向他遊去。白一心準确地抓住了大将軍的胳膊,将他拉向自己,然後捧住了他的臉。
盛梓銘在水中睜開眼睛,正對上白一心的雙眸。他頭一次知道,原來在水中也是可以睜眼的。那一段時間以來,他其實知道她一直在盤算着離開他。所以才會陪着她出來散心,想哄她開心,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可這是她頭一次主動靠近他。那一刻盛梓銘想的是,倘若就這樣死在水中,着實不像個英雄。可不知為何,他卻覺得沒什麼好遺憾的。
但下一刻他就改變了主意,因為她忽然俯身吻了下來。柔軟的雙唇觸碰到他的刹那,他忽然覺得活着實在是件美妙的事情。因為人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猝不及防得到心上人的香吻。
白一心渡了氣給盛梓銘,兩人沉在水中一會兒。她便上上下下遊來遊去,一會兒吸一口氣。盛梓銘忽然覺得,馬蜂似乎也不那麼可怕了。反倒是那小東西給他帶來了不少的好處。
來來回回七八次,盛梓銘漸漸掌握了如何在水中平衡,便不疾不徐仰着頭等着她來給她渡氣。白一心渾然不覺,一直到返回水面上,發現馬蜂都飛走了,這才帶着他出了水面。
上了岸,盛梓銘狼狽地趴在草地上,頭發濕漉漉地黏在了臉上。白一心無意中瞥了一眼,卻發現原來有人,即便是被水淋濕了,也可以這般教人心動......
思及此處,她趕忙回過神來。她的本意可是要整他,怎麼反倒是回想起這些甜蜜的過往來了!
她打定了主意,便匆匆去了宮中。宮門已經關了,但特殊時期,她便從小門進了宮中。白一心匆忙來到皇上的寝宮外,明公公正從宮中退出來,命兩個小公公将門關上。
他一轉身,瞧見一道白色的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後,頓時吓得顫了顫。待看清楚來人之後,明公公邁着小碎步來到白一心面前,嗔怪道:“國師,你怎麼這麼晚還來這裡,吓壞奴才了。”
“我想求見陛下。”
“陛下已經就寝了,你呀,明兒起早吧。”
“可這是關于皇上顔面的大事兒,還請公公前往通禀一聲。”
明公公頓時面露難色,皇上入睡,最恨旁人打攪了。就是宮中如今最受寵愛的王昭儀,若是這個時辰前來,皇上也都是避而不見的。甚至有一次,皇上在王昭儀宮中午睡。睡到一半的時候,王昭儀在一旁撫琴吵醒了皇上。
那之後足足有半個月,皇上都不曾踏足她宮中半步。寵妃尚且如此,其他的宮人就更不必說了。
故而白一心聲音稍微大一點,明公公便趕緊做了噤聲的手勢,想将她拉到一旁。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屋内便傳來了有些嘶啞的聲音:“何人喧嘩?!”
明公公身子顫了顫,向白一心投去了嗔怪的目光。白一心被他這麼一瞧,也是心有戚戚。但她覺得,隻要将她的法子說出來,皇上一定會消火,便硬着頭皮跟着明公公走了進去。
果然,皇上隻穿了亵衣,頭發淩亂地坐在龍榻上。見是白一心,立刻伸手拉下了帳子,片刻之後,帳子重新拉開。皇上的頭發已經是一絲不苟,似乎方才那個還生着起床氣的男子根本就不是他。
明公公躬身道:“啟禀陛下,國師大人求見。”
皇上擡了擡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明公公瞧了白一心一眼,示意她說話小心一些。白一心微微颔首,然後上前一步:“墨離見過陛
下。”
“你深夜前來,尋朕何事啊?”皇上的語氣聽不出絲毫的憤怒,反倒是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聽得白一心虎軀一顫。皇上往下躺了躺,側着身,一隻手托着腮,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這姿勢實在是......有些妖娆......
白一心假裝沒注意到皇上妖娆的姿态,拱手道:“陛下,我想出了讓大将軍出糗的方法!”
話一出口,皇上便坐不住了,掀開杯子。也顧不得穿鞋,便光着腳踏在毯子上,走向了白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