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性子也不好,說句好聽的,那是驕矜孤傲,說句難聽的,那叫眼高于頂,目下無人,簡直糟糕透了。”
“可是我可以改變的,我可以變得越來越好。”
周錦霖蹙眉:“在男女之間,你不需要如此低微,不論身份,你也是極好的女子。雙方都是平等的,你要記住,首先你是你自己,然後才是别人,如果你因為一個人完全失去了自我,那麼他也不會喜歡的。”
周錦悅笑道:“我知道的。我不會因為他忘記自己是誰,就算和他成不了夫妻,我也會有自己的生活,不至于要死要活,毫無自我。真要這樣,就愧對書院先生的教導了。我和你說這個,隻是想說,是因為她,我才會想要改變,想要變得越來越好。”她會一直關注他的,無論是否能做成夫妻,她都會殺了那些人,阻止白晟甯登基!
“如此便好。”周錦霖并沒有在多說下去,隻是輕輕摸了摸她的後腦勺:“那你就按照你想走的路,繼續走下去吧。”
周錦霖其實還是很擔心周錦悅,但是又很羨慕她此時的堅定。
人生在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并可以堅持為之努力的話,是多麼好的一件事啊。
“姐姐,那你知道陸裕川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嗎?”堂姐說,以前的陸裕川不是這樣的,那是什麼原因導緻的呢?讓他現在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和陸首輔的關系那樣差?
周錦悅已經把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周錦霖自然也無需隐瞞。
“我了解的也并不多,隻大概知曉,原先的陸國公夫人逝去之後,陸二郎整個人就變得不太一樣了。我聽書院的老先生講,他自幼聰慧,若是肯用心,肯定會很優秀的。”
隻是顯得陸裕川性子偏執,也聽不進任何人的話,每每先生想要勸解他,都會無功而返。好在陸二郎也并沒有故意氣那老先生,不然還得擔個氣死夫子的惡名。
周錦悅心中記下了這番話。
陸裕川早年喪母,這件事在京城并不是什麼秘密,而且周錦悅自己家也是這個情況,其實上輩子她就知道,幼年時候還曾因為兩人的相同際遇單方面的有種感同身受的凄涼感。
但她不知道陸裕川這麼不愛惜羽毛和他母親有關。
當時失去生母的陸裕川也不過才十歲,在還是個孩子的年齡失去了最親的人,加上陸國公府上的情況和她家不一樣。
他會像自己一樣,在無人陪伴的漫漫長夜裡,裹着被子泣不成聲嗎?
周錦霖并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她和周錦悅慢慢的走在前去食堂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央央,你的夢裡,有我的結局嗎?”
“啊?”周錦悅從自己的思緒回神,“......”她還真知道。
白晟甯心情好的時候,會說起她家裡的情況,既是恩賜,也是警告她要乖乖聽話。
這位堂姐,甚至死在她前頭。
但周錦悅不忍心直白的說出來,尤其經過剛剛一遭,周錦悅已經把她劃進了“可以信任的”範疇裡了。
周錦霖何等的冰雪聰明,見周錦悅眼中那一瞬間的憐憫,便了然了:“是死了嗎?病死的?”
“天下名醫這麼多,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我那個,也隻是夢而已。”這已經是默認了。
周錦霖卻是十分灑脫,臉上的表情沒有起任何波瀾,豁達道:“你不必如此。我自小就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活不了多久,因病早逝,是我意料之中的結局。”
“所以啊,我努力過好自己每一天的生活就好了,我想做的事情已經在做了,也并沒有什麼遺憾。”
*
永川書院的食堂很大,分為男院和女院,但是菜色是一樣的。交了夥食費的菜色都是統一的,當然,還有另外的一些小窗口是另外收費的,以供學生們加餐,這也算是書院的另一部分收益來源。
在路上說話耽擱了不少時間,周錦霖帶着周錦悅到食堂的時候,女院這邊的學生區域已經空了,她兩來得遲,其他的女院學子早已經吃完了;隻有男院區域那邊,還有稀稀落落的幾桌人。
雖說食堂分了男院和女院,但是并不是嚴格分開的,隻是分布在食堂的兩端,一眼就能看到。
周錦悅踏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陸裕川。
他太顯眼了。
雖說是一樣的學子服飾,但他長得比别人高,氣勢也比尋常學子兇。
傅傑坐着的地方正好對着食堂的大門,說話間看見周錦霖進來,便要起身朝她問好。
周家和傅家本來就有交情,周錦悅的繼母正是傅傑的姑姑,加上周錦霖還是他們的先生,傅傑平時都很尊敬她,有人時尊稱她“先生”,私下見面,喊一聲“姐姐”也是使得的。
他準備打招呼的時候,就看到了旁邊的周錦悅。
嘴角的弧度瞬間拉了下來,但還是恭恭敬敬的喊了周錦霖一聲“先生”。這丫頭眼高于頂,誰都沒放眼裡,他姑母對她那麼好,她都是愛答不理的,有什麼了不起了!
和他們一起的楊逸明和陸裕川等人也擡起了頭。
陸裕川順着傅傑的眼神望過去,然後,就和進門就把目光一直放在陸裕川身上的周錦悅對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