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馬車早就回去了,周錦悅隻好自己雇了一輛馬車。
好在她之前剛回來的時候,特意打聽過尹柔的消息,知道她家的地址。
太史令尹寬是并不是京城人,而是外地科舉出身,太史令又是個清水衙門,一家子過得并不富貴。是以尹家的宅子十分偏僻,占地面積小,也沒什麼伺候的人。
不過好歹是個官身,周錦悅敲門了以後,總還是有個仆人來開門的。
周錦悅報上了名号,說是尹柔的同窗,想來看望她。
仆人聽了,顯然有些詫異,估計是尹柔以前從未有過同窗過來。那仆人有些磕巴:“請、請姑娘稍等,容小人、先進去通禀一聲。”
裡面的主人家聽了卻更是詫異。
尹寬夫人問尹柔:“你何時與昭和郡主關系那麼好了?”她丈夫官位雖小,但京城的貴人有哪些,她還是知道的。
尹柔比她更詫異。
她不記得和這位昭和郡主有過什麼交集,就連話都不曾說過,也并不在一個課堂上課,今日她怎麼過來了?
這位昭和郡主是怎麼知道她的自己認識昭和郡主不奇怪,她本就是書院的風雲人物、夫子眼中好學生,可她怎會認識自己?
疑惑歸疑惑,尹夫人也不好讓貴客久等,了,連忙匆匆整理衣冠出門相迎。
周錦悅看着來人,她的身份很容易辨認,看了尹柔面貌是随了母親,隻是尹夫人的眼睛有些紅。
周錦悅心如明鏡。
永川書院算是大乾第一等公平的書院了,想進去也不是随意就能進的。尹家母女想必也并不情願就此離開書院。
“昭和郡主。”尹夫人微微福了福身。
周錦悅忙扶住她:“不敢當,我是晚輩,理當向您行禮才是。”
尹夫人有些惶恐:“不,不知昭和郡主前來,所謂何事?”
“晚輩未曾提前送拜帖便貿然過來,實屬失禮,隻是我有些事情,想要找尹姑娘。”
尹夫人眼裡劃過一絲不自在:“阿柔今日偶感風寒,不便出來見人,怕是讓郡主失望了。”
周錦悅面上的笑意便收了收:“尹夫人,我真的有急事,想要請尹姑娘幫忙,并非要對尹姑娘不利,還請夫人在幫忙問問。”
尹夫人卻拒絕得更堅定了:“阿柔身無長技,想來幫不了郡主什麼,還請......”
“母親,你讓她進來吧。”一道細弱的聲音傳來。
尹夫人回頭,便看見尹柔盈盈的立在身後。
周錦悅也擡眼看她:“尹姑娘。”
“你出來做什麼,不是讓你待在屋裡......”
“母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尹柔的聲音還是很小,但卻很堅定。
尹夫人無言。
尹柔看向周錦悅:“郡主進來吧,”她低低一笑,“我大概知道郡主因何而來。”
周錦悅跨入院内,任由尹柔領着她入屋落座,等丫鬟奉茶。
周錦悅不耐煩這些繁文缛節,又急于求證,想了一想,對尹夫人道:“夫人,我想同尹姑娘單獨說幾句話。”
尹夫人看向尹柔,見尹柔點頭,她才遲疑的退了出去。
周錦悅心裡想知道答案,但是又怕傷到她。她心裡已經猜到一二,但卻不知李榮是否已經得手。
尹柔她......受到的傷害程度有多大。
尹柔見屋内隻剩下她們二人,對方卻遲遲未開口,心下了然,這位郡主怕是已經猜的差不多了,這會兒怕是在想怎麼開口。
周錦悅上輩子的經曆糟糕透頂,她是絕對不願意再向第二人提起的。推己及人,尹柔若是真的已經被......那她此時的逼問,無疑是将尹柔心裡的傷疤再次撕開。
卻不想尹柔比她想象的更通透。
率先開口的是尹柔:“郡主想知道,陸二郎打人和我有沒有關系?”
周錦悅看着眼前的女孩,依然膽小,說話也還是細聲細氣的,但周錦悅看到她瘦弱的軀體下面藏着一股力量,在等待着時機爆發。
周錦悅看着她的眼睛,輕聲說道:“是。”
“你想必猜到了。李榮......”
饒是尹柔已經做好了準備,在提到李榮的名字之時,還是忍不住的顫抖,臉色蒼白。她交握在腹上的雙手死死的扣住,臉色露出憤恨的表情。
這種反應周錦悅很熟悉,那是一種不由自主的、打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戰栗和恨意。
周錦悅握着她的手:“沒事的,這裡隻有你和我。”
尹柔閉了一下眼睛,再次開口:“他意圖對我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