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院子裡的陸裕川也看着一柄劍:“是賀院長派人送過來的?”
小厮阿祿點點頭:“是,剛剛才送過來的。”
這柄劍劍身修長,劍刃鋒利無比,但卻并不厚重,上面還刻有精緻的花紋,陸裕川輕輕彈了一下,劍身即刻發出清吟,一股似有若無的寒氣萦繞在劍刃。
是把好劍,也的确是南海賀家的工匠造出來的。
陸裕川面色複雜的看着這把劍。
賀家和陸家自祖上起就是世交,賀家人在京城的時候,也時常來往。比起文質彬彬的陸鴻參,陸裕川似乎更喜歡練武的賀家人,他那時候剛剛開始習武,聽聞南海賀家那邊有能工巧匠,做出來的兵刃都是上乘,他便也想要一把劍。
可那個時候他年紀小,沒人敢把那東西給他。
後來,他去那人書房玩兒的時候,翻到了一個盒子,裡面就放着這把劍。
已經還多年過去了,陸鴻參從來沒有把這柄劍展示出來過,也沒人知道提不動刀的陸首輔還藏着這樣一把好劍。
陸裕川沒有說話,隻讓人把這柄劍收了起來,放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今年的生辰似乎和往年沒有什麼兩樣,但陸裕川就是覺得,今年的生辰安靜得有些過分。
似乎,唯一的區别的是,傅傑他們沒有陪他一起。
陸裕川撒謊了,他下午沒有約。
今日不知是怎麼回事,原本傅傑和楊逸明他們說好的今日下午一起出去的,但後來不知怎麼的,都說出不來,隻派人送來了禮物。
眼看午飯已經都吃過了,除了傅傑三人和喬姨送過來的禮物,再無其他。陸裕川也是想先看他們送來的東西在回自己的小院,便先回來了。
那把劍是意料之外的,但陸裕川并不是很想要,他想要的那份禮物,卻遲遲沒有出現。
陸裕川忍不住找來小厮:“除了這幾份,還有其他人送禮物過來嗎?”
因為陸裕川不經常回來,阿祿雖是伺候他的小厮,但卻并不經常接觸,陸裕川又常年冷着臉,那小厮對他隻是恭敬,卻不親近。
對此隻躬身回道:“沒有了。”
沒有了?
那小厮隻覺得說完之後,他們二少爺好半天沒有動靜,不由得偷偷擡眼看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然從他家二少爺萬年不變的冷臉上看出了失落的表情。
一定是他看錯了。
陸裕川望着廊下的已經被打掃幹淨的庭院,難以自控的感覺到一種孤獨。
以前總覺得生辰什麼的,不過也罷;但今日不知是不是少了那幾個兄弟的原因,抑或是因為沒有他心裡的那人送過來的隻字片語,顯得尤其難以忍受。
那個丫頭,明明那天說到他生辰的時候,她也在場的,沒有禮物就算了,怎麼連一句生辰快樂也不遞過來?
是家裡太忙,忘記了嗎?
是了,周家和自己家不一樣,她和她家裡的姐妹關系似乎都很好,人多,要準備的東西也多,忘記了也正常。
可陸裕川還是有些不開心。
他期待了好久她的禮物。當時他想,不管他的央央送什麼東西,他都會很喜歡的。
可是...什麼都沒有嗎?
阿祿看他這個樣子,還以為自己漏了什麼沒記:“二公子,是、是少了什麼東西嗎?”要知道二公子還特意交代他注意送過來的禮物呢。
陸裕川搖搖頭:“沒事”。
此時還是白天,但因為下了雪,天色便顯得有些陰沉沉的。
陸裕川起身,準備回自己的小屋。不過突然又想起什麼,從腰間解下荷包,拿出一錠銀子扔給那小厮:“今日你替我辦事的酬勞。”
阿祿受寵若驚,隻覺得那銀子燙手:“不,不,二少爺,我給您跑腿本就是應當的,府裡有給我發月錢的,哪裡還敢額外拿您的酬勞。”他是老太太專門送過來給照顧二少爺的,但二少爺就沒多少着家的時候,他拿着府裡的月錢都有些心虛,怎還敢要多餘的酬勞?
“我額外賞給你的。”他情緒不高,也沒有心思和小厮多說什麼。
“可、可這也太多了。”這錠銀子分量很足,大約有三十兩,他一個月的月錢也才二兩銀子,便是打賞,也太多了。他阿祿雖然缺錢,但也不能這麼黑心。
陸裕川沒想到這小厮還這麼軸,給他都不要。隻好開口:“你家裡不是有人生病嗎?先拿回去治病吧。”他隐約記得,前兩天回來的時候是聽見這個小厮和管事這麼說的。
他說完便拿了鬥篷,向門口走去。
阿祿愣了神,等回神的時候,發現人已經走遠了。
阿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朝陸裕川的背影磕了幾個頭,等起身時,眼眶已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