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看不懂。
看皇帝對陸裕川的态度,還是很看重的,否則也不會幾次三番召他觐見,期間不乏一些兵法和政局的讨論,周錦悅還聽傅傑說陸裕川最近發了瘋一般的學習,比之前考試的時候還要認真。
但是為什麼太子說要打,皇帝要那樣斥責他?
陸裕川道:“皇帝想打仗,但他不想現在打。”
“能在說詳細點嗎?”
“你不了解現在的局勢,看不明白也是正常的。皇帝對太子發火不是因為太子想要打仗,而是因為他覺得太子沒有分析利弊就要打,太過......”陸裕川想了一個委婉一點的詞:“太過單純了。”
“現在雙方還在小打小鬧,這也是雙方的試探,誰都不肯露怯,但是太子一上來就要全軍出擊......”
周錦悅秒懂。
就是說太子看不懂局勢。說句難聽點的話,沒有赢的把握就猴急猴急的要開打,那叫愚蠢。皇帝不是對太子要打仗不滿,而是對他的愚蠢不滿。
在雙方還在試探階段的時候,率先暴露底牌的會是先輸的那個人。
“況且突厥那邊的内部争鬥還沒有結束。新王的繼位人選才是決定這場戰争要不要正式開始的決定性因素。”
周錦悅點點頭:“明白了。”她心裡為皇後着急。
從她的立場來說,太子繼位當然是最好的,她并不希望有什麼意外發生。
但......若是皇帝對太子開始不滿,而太子不能做到皇帝滿意的話......這太子之位便岌岌可危。
陸裕川沉吟了一下:“你說的對,我們能用的人太少了。”讓大哥的人一直跟着,就意味着他們做的事情都在大哥的管控之下。
不是他不信任他大哥,隻是他總有些事情不想讓大哥知道的,總有些事情不方便讓大哥知道的。
比如,他已經開始了黨争。
大哥和老頭子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他需要自己的人手。
周錦悅看向他:“你有什麼想法?”
“我請我的教習師傅過來,現在開始練起。”
周錦悅搖頭:“這樣太慢了。”
是太慢了。
周錦悅緊接着問道:“我之前聽你說過,你的師傅是江湖人?”
陸裕川眼睛一亮:“你是說,用江湖人?我之前聽師傅說江湖上有個什麼山莊,有專門訓練影衛的。”說完他的眼睛越來越亮。
的确,若是能有直接現成的,那可比從現在開始訓練要強得多。
隻是他以前隻是聽師傅說過一嘴,但并不多,且那個什麼山莊在師傅的嘴裡說出來滿是鄙夷,似乎名聲并不好。
“我這就給師傅寫信!”陸裕川興奮的說道。
周錦悅笑了笑,也不攔着,隻是說道:“這些人到底能不能用還要另說,隻能到時候再看。若是論起忠誠度,還是自己訓練的人用起來更放心。”
現在的死士哪個不是從小培養的?都是每個大家族的底牌。
“沒事,我們做兩手準備。師傅那邊我先請他過來,這邊我們在安排人手訓練。”陸裕川擡起頭對周錦悅說,“隻是訓練死士的方法都......不太人道,這些你就不要插手了。交給師傅,他是信得過的。”
“沒事的,我不怕。”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隻是那些看起來血腥,你不必做這些,這些是我們男人的事情。”
陸裕川想說,你開開心心的在家裡就好了,但這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她遇上的那些事情,很多都無法避免,她不能隻待在國公府裡不出門;和那些貴婦人打交道,便是他在家,也沒法都替她承擔,何況他馬上就要走了。
她在京城,白晟甯也在京城。
她怎麼能不擔心受怕?
于是剩餘的話便都咽了下去,心中隻餘愧疚與煩憂。
周錦悅怎麼不明白?但她沒有多說,隻說道:“哥哥,我不是隻能困在籠子的。雖然我沒法陪在你身邊同你一起拼殺,但也絕對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那些事情,不是我不去想,就不存在的。”
“我見過的遠比你想的多。”
“戰場上的那些事情,我可能沒有辦法幫你,那屬于我的事情,我自己也能應付,你不必為沒有給我更好的生活而愧疚。現在已經很好了,我們可以一起為了未來而努力。”
比起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她被送給别人而不自知要好多了。
她甯願變成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也不要再過那種日子!
周錦悅心中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