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隻要有藥,秦氏是不會死的。
就算她上一世隻給了十五兩銀子,也能足夠秦氏吃一段時間的藥了,更别說後來季承平之後為了穆佑臨還找自己陸續要了幾次銀錢,季承平既然要用穆佑臨,這點銀子季家還是拿得出來的,何況當時她幾乎把自己的嫁妝都拿出來了。
可秦氏還是死了。
周錦悅見曉筱診斷得差不多了,私下問道:“像這種情況,如果一直喝藥的話,在什麼情況下會病逝?”
曉筱認真的回道:“如果醫藥不缺的話,那可能就是沒有休息好了。”
曉筱見周錦悅似乎聽得認真,之前又聽她說也在看醫書,以為她對這個感興趣,便往細了給她講:“一個人病情的好壞,除了醫藥方面,病人自己的心境也是很重要的。如果一個人天天吃藥,她整天覺得自己的病好不了,那她又極大的可能會一直好不了,甚至如果聽見有人說她快死了,那麼她後來隻要吐了一口血,就能把自己吓死。更别說若是一個人存心求死,那再好的藥,也救不了她。”
“病人的心境這麼重要的嗎?”周錦悅自言自語似的重複了一遍。
“當然了!”曉筱以為她在問自己,便說道:“有些人就算是得了絕症,如果心态好,也有治愈的可能呢。”
周錦悅又想起季承平每次找自己要錢的讨好模樣,心中便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會不會,季承平不想一直花錢填秦氏這個無底洞,但是又想要用穆佑臨,所以對秦氏說了一些話。
秦氏本就敏感,任誰說起他們母子都要說一句是秦氏拖累了穆佑臨,便是秦氏自己也這樣認為,若是再有季承平在一旁挑撥,說一些“你這樣的情況隻能讓穆佑臨耗費大量的銀錢,永遠也走不出鄉下莊子”、或者裝模作樣的感慨幾句“穆佑臨天縱奇才,卻隻能在鄉下虛度光陰”之類的話,抑或者再承諾一句“若隻要穆佑臨一人,他可以資助穆佑臨讀書科舉”,那便是壓死秦氏的最後一根稻草。
秦氏也不是蠢人,自然能聽懂别人的意思,就此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病重之人,有心求死,這樣就說得通了。
周錦悅并不知道上一世真相是不是如此,隻是,看着秦氏比起之前明顯好了許多的面容來看,應當是不會有求死的想法了。
周錦悅叮囑曉筱:“有什麼藥你盡管開,便是貴重藥材,也不要吝啬。”
曉筱點點頭,暗道,她的柳叔叔可真是給她找了個大方的主顧,當下也很高興。
周錦悅和秦氏正說着話的時候,便聽見外頭有兩人的說話聲。
是周錦明和穆佑臨一道回來了。
周錦悅率先跑出去,朝周錦明打招呼:“錦明,你來啦!”
周錦明看到她吃了一驚:“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身邊新來了個大夫,便帶她過來給夫人看看。”
穆佑臨忙給周錦悅見禮。
周錦悅随意的擺擺手,算是打過招呼了,目光隻在周錦明身上打轉:“今天學的怎麼樣?我給錦妍寫信她怎麼不理我?”
周錦明也很随意:“嗯,我的學業你就别操心了。錦妍姐姐最近被關禁閉了,可能是心情不好吧,所以才沒給你回信。”
“錦妍犯了什麼事了?”周錦悅忙問道。
周錦明頓了一下,說道:“沒什麼大事,她頂撞母親,讓她吃吃苦頭罷了。”
周錦悅卻沒有錯過周錦明的停頓,心下了然,怕是不方便在外男面前說的事。
穆佑臨看着這姐弟倆,弟弟還好,這個姐姐,好像就完全沒想過和他有過更多的交集啊,很難聯想到她對自己有什麼圖謀,母親實屬是多慮了。
不過意料之外的,穆佑臨覺得面對周錦悅的時候還挺輕松的。對方沒有對他太過重視,卻也沒有蔑視和看不起的意思,就隻是自然的相處,她已婚的身份,也不适合和他交往過密。
周錦悅轉過臉來,朝穆佑臨淡淡一笑:“我剛剛給錦明買筆的時候多買了一套,穆公子便拿去用吧。”和剛剛與周錦明說的話語氣明顯收斂了許多。
其實在穆佑臨剛剛搬遷過來的時候,周錦悅就送過一次禮,并且很貼心的,沒有送一些貴重的文房四寶,送的東西很符合他的生活水平;這次又送,穆佑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收。
周錦明已經打開筆盒看了一下:“?這是湖州的羊毫筆?”雖然也是上乘,但并不算特别貴重,更注重實用,筆尖經久耐用,不會分叉。
周錦明對于文房用具上,不算是個挑剔的人,但好東西人人都愛,他也喜歡名筆,此時和周錦悅之間已經沒有什麼隔閡了,開玩笑的話也随口就來:“多謝了,不過比起這個,我更喜歡你收藏的管竹先生那套江南四時,你怎麼不把那個給我?”
周錦悅警惕道:“給你買就不錯了,回頭我給你一套更好的,那套江南四時不行!”
周錦明也就說說,當下也沒繼續取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