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毅帝瞥向幾個看戲的兒子,問道:“你們幾個怎麼看?”
幾位皇子陡然一怔,随即反應便很快了。
二皇子是最不羁的那一個,當下便道:“這事簡單,按照我朝律例來辦便好了。若是這位穆狀元真的是孟閣老的外孫,他這個任命郭大人為主考官的行為便有待考證,便是沒有作弊,沒有避嫌,也應當作廢了。”他想納孟閣老的孫女為側妃,居然被拒絕了?既然如此,他外孫今日的事情,就當收個利息好了。
明毅帝在心裡歎氣,他的第二子,眼裡心裡裝得怕都是美人。
大皇子道:“此舉是不是太武斷了些?若是穆狀元在考試的時候對這些陳年舊事一無所知,豈不可惜?依兒臣看,不若讓幾位德高望重的先生現場出題,當場考較一下穆公子的水平即可。”
周錦悅搖搖頭。
大皇子看似是在幫穆佑臨說話,但若是真的這樣做了,豈不是說明穆佑臨在考試中的成績是不作數的,所以才要當場再來一次,這樣豈非間接承認了穆佑臨舞弊、孟閣老和郭陽徇私嗎?
四皇子微微一笑:“兒臣覺得,此事很難論斷,但我大乾正是缺人之際,略有一二不足之處,也是可以酌情處理的。”意思便是就這麼算了。
看樣子似乎是認可了穆佑臨的成績,可這樣論斷,穆佑臨和郭陽就永遠也解釋不清了。最重要的是,郭陽也不能晉升了。
明毅帝又看向底下的大臣:“諸位愛卿的意思呢?”
陸鴻參表示,此子之前拜訪過他,他應當避嫌,不予評論。他若是開口,怕是有人會攻讦他故意偏袒穆佑臨了。
于是楊次輔便道:“皇上,微臣以為,還是應當問問穆公子有什麼要說的。”
此言一出,衆人這才發現,這件事的主人公從頭到尾還沒說過話呢。他們一夥人在這裡争論得如火如荼,當事人卻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當下都往那個才穿上嶄新朝服的年輕人看去。
郭陽冷笑道:“裴大人好生威風,把這新科狀元吓得的不敢說話了。”這話便是再說裴文東剛才在大殿咄咄逼人、欺負新人了。
明毅帝也看了一眼穆佑臨,似乎是才發現穆佑臨一直沒開口。但究竟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還是考驗他,就不知道了。
“穆佑臨,你可有什麼話要說?”明毅帝問道。
穆佑臨這才站起身來,走到了大殿中央。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發現這個年輕人模樣出挑,身姿挺拔如翠竹。現在這樣的場合,他這麼小的年紀,居然也沒有着急忙慌的反駁,這等氣度被不少大人看在眼裡。
眼前這個年輕人,若是能過了這一關,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穆佑臨道:“對于裴大人說的,除去孟閣老和我母親認親的時間不同以外,均為事實。”此言一出,在場衆人都吃了一驚。
這個人,算是認了嗎?
郭陽雖是個文人,卻是個暴脾氣:“你小子怎麼回事,你都不知道反駁一聲嗎?”他自然憤怒,好端端被牽扯到這件事情裡面去了,事情的主人公卻還一片淡定的認了?
穆佑臨朝明毅帝和郭陽行了一禮,才道:“郭大人,這件事根本沒有辦法澄清,因為我們無法證明自己沒有做過一件事,更拿不出證據來。認親的時間同樣也沒有辦法證明,閱卷之時,郭大人你也的确是主考官。這件事情,不是我說有或者沒有就能說得清的,便是說得清,也會有人覺得他沒有說真話。”
的确如此。
裴文東的唇角勾了勾,他也是因為這件事沒有辦法解釋清楚,才敢說出來的。雖然會得罪人,但是比起清遠侯府的爵位,這些都不算什麼。
但緊接着穆佑臨道:“我雖無法解釋清楚,但是卻知道裴大人為何會在大殿上如此咄咄逼人的檢舉這件事。”
為何?
衆人也疑惑,這個裴文東是個小角色,平日裡雖然不說極會做人,但也絕對不會輕易得罪人。他今日究竟是發了什麼瘋,這般死咬着不放。
按照裴文東平日裡的作風,若是知道了,隐下不報也就是了,還能做個順水人情,本來這件事和他就沒有什麼關系,何苦在大殿之上得罪兩位有實權的重臣呢?
難道是這位穆狀元和他之前有過什麼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