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靈的這點小把戲根本迷惑不了修為高深的檀珩。
他微微颔首,抱着手,一臉冷漠的站在廟外,将方才發生在廟内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檀珩還清晰的聽到紅線仙轉世的燭靈“好心好意”的提醒小狐狸别愛上他,最好離他遠遠的呢。
檀珩陰測測的一笑,望向月老神像的眼神又陰厲了幾分。
動手毀掉整個廟宇的念頭已然不受控制的浮現在檀珩的腦海裡。
一團明豔的烈火燃在檀珩的指尖,就在他正要發動攻勢的那一瞬間,虞梨轉過身來沖他甜甜的笑了笑。
小狐狸眉眼帶光,彎得似月牙的眼裡映出一襲修長的白衣身影。
檀珩一愣,盯着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看清楚了,那人影正是他自己。
指尖燃燒的烈火陡然熄滅,檀珩收回了手。
現在,他想聽聽小狐狸會如何回答那叨擾人的低賤燭靈。
若是小狐狸敢說一句他的不是,他便動手将這整個廟宇,不,連帶着方圓百裡所有的月老廟都給它蕩平!
以此來警醒小狐狸,她不配合便是跟蕩平後的廢墟一個下場。
正想着,廟裡就又傳來了虞梨略帶怒意的語氣,她說:
“是你們太欺負人了!下凡曆劫本來就很危險,稍有不慎曆劫失敗便會魂飛魄散。你的月老大人還派你給小仙使這麼大個絆子,換我我也生氣!”
站在廟外的檀珩聽得更是心裡莫名一暖,甚至湧出幾分難以言喻的緊張感,心跳也跟着加快。
自從檀珩榮升為天界大法司,便成了孤峰獨立,無人敢擋其前,亦無人願為其辯。
他的世界裡,充斥着恐懼、厭惡,乃至于欲置他于死地的惡意。
他就是三界衆人心中的一根刺,所有人都盼望他永世不得飛升,永遠困頓于凡塵之中。
可廟裡的這隻小狐妖似乎與那些人并不一樣,至少,她會為他抱不平。
小狐狸的話語,如同鋒利的斧刃,一點一點地劈開檀珩那顆堅硬如冰的心房。
在檀珩愣神之際,廟裡又傳來了小燭靈極力維護自己上司的聲音:
“可他先前将整個姻緣殿的仙人都告上了天界大法庭……月老生氣了才……再說了,檀珩仙君真的不是好人!”
虞梨被吓了一通本就心煩意亂,此刻更是不想多費口舌與小燭靈争辯,便主動與小燭靈道了謝然後就朝廟外走去。
她謝的是小燭靈好心提醒她的一片善意。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小燭靈替自己的上司說話也是應該的。
但虞梨就是讨厭那些在背地裡傷人的卑劣行徑。
用凡人的話來說,月老這種行為就是“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裡的“小人做派”。
虞梨終于明白了,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好人。
她出來後便看見小仙背對着月老廟,似乎是等得不耐煩了。
小仙站的那麼遠,還背着身子,應該沒有聽到她方才說的話吧。
虞梨小跑到檀珩的身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歪着腦袋從下而上的望着小仙,道:“生氣了嗎?剛剛上香的時候一直點不着火,才耽誤了這麼久……”
檀珩一隻手輕輕的捂着心口,虞梨一開口他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
檀珩不解,她明明被燭靈的惡作劇吓得不輕,為何還要為那小靈隐瞞?甚至不願意提及方才在廟裡的争辯,她就沒什麼想問他的嗎?
“沒有生氣。不過,你就沒有想對我說的話麼?”
虞梨認真認真想了想,猛然擡起臉,道:“嗯……我們以後都不來拜月老了。你不喜歡他,我也不喜歡。”
語氣溫柔的像是在哄小孩。
檀珩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小狐狸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沒有質問,沒有猜疑,更沒用跟旁人一樣對他避之不及。
反而,同他站在了一起,厭他所惡。
心髒又漏了一拍。
“你怎麼了?感動壞了嗎?哈哈哈,那你以後可不許用鐵鍊鎖着我咯,我們是好朋友……”
後面的話,檀珩沒有聽進去,他隻出神的望着虞梨臉上那張一張一合的小嘴……她是在替他說話的吧。
原來暖心竟是這種感覺。
虞梨心裡面是同情小仙的,那種一不小心便會曆劫失敗魂飛魄散的壓力和痛楚,恐怕隻有小仙自己知道吧。
兩人到客棧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虞梨今日知道的消息太多了,一下子消化不過來,她現在急需好好睡一覺然後再理一理。
她提着裙子順着木質樓梯往上走,一擡眼便看見兩個木匠拿着工具蹲在上方的樓梯口處修修補補。
虞梨本以為是樓梯年久需要修繕,便沒多想,繞過了那倆木匠徑直往客房裡去。
可她剛繞過修補的那方地闆,就聽到旁邊的兩個木匠師傅互相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