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珩傷得太重,虞梨實在放心不下他。
是以,她打算先去千梨島照顧這個渾身是傷的小仙,待他傷好後,她再回青丘。
青丘是必須得回的,那裡是她的家。
她離開了這麼久,姑奶奶一定急壞了,她的那些朋友們,也一定很擔心她的,還有她住的山洞小窩,都不知道荒廢成什麼樣子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把小仙的身體養好。
虞梨與檀珩回到千梨島,已經是五日之後的事情了。
傍晚,點點螢火在花木叢中漫漫飛舞,銀白色的月光随着檀珩的腳步,灑了一路,猶如雪地裡留下一串銀輝腳印。
檀珩背着她慢步走向林中的那座小屋。
她其實想自己走的,但是檀珩堅持要背着她,說什麼怕一松手她就跑掉了。
她趴在他耳邊,紅着臉,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我喜歡你,我不會跑的。”
可他總是不信,把她當寶貝似的,堅決要背着她。
一時之間,虞梨開始有點懷疑他們兩人中究竟是哪一個受了重傷,哪一個需要被照顧。
多次溝通無效後,虞梨就任由他背着了。
穿過梨花林時,她才發現這些梨花竟還在盛開着,雪白的花團在清冷的月華下顯得尤為純潔柔美,如夢似幻。
這一切,美好得有點不真實。
虞梨歪着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近乎完美的側臉,她心裡甜蜜極了,就像吃了一顆蜜糖,慢慢化在心裡,甜絲絲的。
她垂下眼睫,用手指卷着檀珩的青絲,小聲問他:“小仙,你喜歡我嗎?”
剛吃了蜜糖的小心髒又驟然緊張了起來,撲通撲通地狂跳着。
“喜歡,”他認真應着她,“很喜歡。”
喜歡的想要把她揉進身體裡,與她永遠交融。
“不是為了曆劫?”她卷着他頭發的那隻手稍微用了一些,言語中藏着她小心翼翼的期許。
檀珩腳步一頓,側過頭來看着她,語氣真摯誠懇:“不是。”
他回答的又快又果斷,沒有一絲遲疑。
虞梨現在才發現,他的眼睛真的又明亮,清澈如泉,比天上的月亮還要美。
那裡面,清晰的映着她的面容。
就好像,她已經住在了他的心裡面。
“虞梨,我喜歡你。”
“無關曆劫飛升,隻是因為”他輕輕的笑了,眉眼盈盈處盡是溫柔。
“我喜歡你,我的心告訴我,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正好吹來了一陣風,漫天花瓣飄飄灑灑地落在了兩人身上,宛如山花與風都在祝福他們。
虞梨那顆懸着的心,終于安穩地落了下來。
她眉眼彎彎,一邊勾着他的脖頸,一邊快速的在他臉邊落下一記輕吻。
然後縮回腦袋,緊緊的貼在他背上,一聲不響。
這種心裡又甜又癢的感覺讓虞梨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她手邊的衣袍。
原來這個就叫做高興的說不出話了。
姑奶奶說過,兩個人互相歡喜,心生愛戀,就叫做“兩情相悅,心意互通”,是可以試着交往的。
檀珩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她的回應,見她不言不語,隻一味地攥着他的袖子,心底先泛起了慌。
他又側着頭問:“你呢?怎麼不說話?”
虞梨猛然回過神來,松了手裡的衣袍,又重新用手臂圈着他的脖子,甜甜地應着他:“啊?我當然是也喜歡你了。”
她撅了撅嘴巴,神情有些幽怨:“我先前已經說了一路了,可你總是不信我。”
他眸色柔軟,心底的慌亂被撫平了一半,但這還遠遠不夠。
“再說一次。”
“你不信我。”
“前一句。”
虞梨又湊到了他耳邊,“我喜歡你,很喜歡啊!!!”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出來的。
檀珩:“……”
耳朵有些痛,腦袋裡仿佛飛進了一群蜜蜂,嗡嗡作響。
她又壓低了嗓音,帶着笑意問:“現在信了嗎?”
他也跟着笑,但語氣不軟了:“不信。你要一直說下去,就……永遠的喜歡我吧。”
對,一定要永遠喜歡他,陪着他。
若她逃了……他會瘋,會死,會将她抓回來鎖到籠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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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小屋還是與幾個月前他們離開時一模一樣,甚至家具上連一粒灰塵都沒有落。
虞梨先轉了一圈熟悉熟悉這裡的環境,然後就抱着幹淨的衣裳去了院子後面的溫泉裡泡澡。
她以前都不知道這裡還有溫泉,她見檀珩都是在院子裡沖涼水澡來着。
院子裡的那口井非常神奇,從井裡打出來的水異常冰冷,如冰似雪,她可不敢洗。
虞梨走之前還特意叮囑道:“不許監視我,不許偷看!把你的神識收回去!”
他巴巴的望着她,語氣有點可憐:“我留在你身上的神識已經被驅散了。”
虞梨還是不放心,她不太相信這小變态的話。
畢竟他都敢在她床榻上抱着她的衣裳滾成一團。
他隻好再次保證:“我不會偷看的。”
虞梨這次滿意地點了點頭頭,然後哼着不着調的小曲兒一路晃悠到了院子後面的溫泉邊。
整個溫泉都被光滑圓潤的石頭圍了起來,就像一個天熱的浴池。
池内熱氣蒸騰,水霧氤氲,池邊還正好有一棵花枝錦簇的海棠樹,桃粉色的花瓣被風吹到了池子裡,零零散散的飄在水面上。
正好,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即便沒有燭火照明,虞梨也能看得清楚。
她利索地脫了衣裳,将其挂在海棠樹枝上後就鑽進了溫泉裡浸泡。
泉水溫熱,解乏去困,虞梨靠着石壁,撲騰着水慢慢清洗。
她本來就白,在熱水的浸泡下,小臉上又泛起了一層薄紅,看上去很有氣色。
大概泡了小半個時辰,她撲騰的有些累了就起身上岸去穿衣裳了。
可還沒等她站起身,身後就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
“洗這麼久,我還以為你被泡暈過去了。”
虞梨身形一僵,整個身體都往下縮了縮,隻堪堪露出來一顆濕漉漉的腦袋,哀怨的瞪着負手而立的檀珩。
不知是因為泉水太熱還是因為過于害羞,虞梨的臉紅的像顆熟透的桃子。
她又氣又急,質問他:“不是說好了不偷看嗎?”
“你這麼久沒有回去,我擔心,所以來看看。”他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來說沒說謊。
“這麼拙劣的借口你也說得出口?”她猛然擡手掀起一道水花濺到他衣袍上,還沒等她繼續拍第二下,檀珩就開始解衣裳了。
虞梨慌了:“不是,你這是做什麼?”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檀珩便将衣袍随手往樹枝上一扔,兩步走到了溫泉旁。
然後“噗通”一聲跳了進去,濺了虞梨一臉的水花。
他隻是将上身的衣裳脫了,下身的衣褲還在。
虞梨逃一般的往另一側遊去,還沒等她遊開半尺的距離,她就被檀珩強行拽着胳膊狠狠的拽了回去。
她聲音顫抖,面色通紅,看上去快要哭了:“這不合适,不合适呀,現在還太早了,我們,我們……”
檀珩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身上有傷,幫我洗澡”
哦,遠來是搓澡啊。
吓死她了。
虞梨迷茫地“啊”了一聲,随後便被檀珩強硬地塞了一塊巾帕。
他眯着眼,嘴角彎起一抹戲谑的弧度:“你好像很失望?”
虞梨立刻搖了搖頭,眼神異常堅定且純潔:“不失望,一點都不失望。”
隻見檀珩輕微彎了彎腰,一團濕漉漉的布料便被他從水裡拽了起來,然後又是随手一抛,扔到了案邊的草地上。
……那是他的貼身衣物吧。
“咦呀!!!”虞梨羞憤地捂着臉,泫然欲泣,“你這還讓我怎麼幫你搓?你羞不羞呀真是的。”
檀珩稍微往前挪了半步,他一把摁住虞梨的肩膀,手上用力一轉,調換了兩人的位置。
虞梨靠着石壁,睜着圓滾滾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輕笑:“再這麼看着我,我會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