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白大褂的女生主動向她伸出手來:“我是洪钰,從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畢業,重症醫學科住院醫生。”
旁邊的女生也熱情地說:“我是張筱晴,從美國加州回來的護士,在急診科!”
三個女生年紀相仿,聊得甚歡。林糖心從沒去過北美,正想問多一點那邊的狀況,張筱晴忽然想起什麼,熱切地說:
“我們把海外醫護人員都拉個群吧!互相認識一下,我們清閑的日子就隻剩入職這一星期了。”
林糖心好笑地想,果然,到哪裡都會遇到這種party queen類型的人物,在醫務人員中也不例外。而且,是文化差異吧,北美的留學生好活潑啊。
張筱晴拿出手機來,顯示微信二維碼。她已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上面創建了一個群,名叫“嶺南醫院海歸醫務人員群”。
“張護士你動作好快!”林糖心和洪钰醫生都捧場地趕快掃碼。
這時,夏廣白走進會議室裡。夏廣白已經穿上了嶺南醫院的白大褂,英俊挺拔,如玉樹臨風,提着一個看起來很重的背包。
他在會議室環顧一圈,終于看到林糖心的身影。林糖心淡淡地朝他一笑,他也朝她微笑。那一刻,林糖心覺得就連陽光也黯然失色了。
“洪醫生,你看,就是這位帥哥!”張筱晴戳戳洪钰的手肘。
“哎,知道啦……”洪钰害羞地推張筱晴一把。
“你不是跟牛津大學的實驗室合作過發過論文,你快點上去認識他吧。”張筱晴笑嘻嘻地說,“說不定會有新的合作論文的機會。”
洪钰卻很緊張:“他看上去,似乎很高傲呀……”
林糖心馬上說:“不是這樣的,夏醫生面冷心熱,他其實是個特别好的人,很好說話。”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去試試……”洪钰主動過去了,和夏廣白聊了起來。
***
這時一些工作人員抱着一大箱嶄新的白大褂過來了。林糖心沒找到時機和夏廣白打招呼,去助理那裡領制服。
她穿上白大褂後,戴上工作吊牌,就匆匆離開會議室,打算去六樓的臨床心理科找上司譚立桐報道。
這雖然還不是正式入職,但林糖心還是想給上司留下個勤勉的好印象。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夏廣白的喊聲:“林糖心!”
她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到提着背包的夏廣白上前,向她急切地跑過來。
兩人站在會議室外的走廊上。
醫院裡非常繁忙,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藥物淡淡的苦澀,醫生、護士和病人都腳步匆匆地路過他們,護士推着儀器車穿梭而過,能聽到病人的咳嗽聲或低語。
來往的醫生有的在低頭看着病曆,有的在打着電話,神情專注而嚴肅。夏廣白知道,一個星期之後,他們兩個都會像這些繁忙的醫務人員那樣,投入一場場與疾病的戰鬥。
“夏醫生,你有什麼事嗎?”林糖心問。
“剛剛沒跟你說上話,我這邊還有一些臨床的中文書,神經内科和腦科相關的……我在想你可能需要。都給你帶過來了。”
夏廣白說,向她展示背包裡厚重的中文教材,又說:“書太重了,等你離開醫院了再給你。”我隻是想跟你說這個。“
“我現在的确很需要這些中文書。”林糖心笑道,“謝謝你,夏醫生。真不知道怎麼報答你才好。”
風吹來,吹起女生紮起來的馬尾和身上的白大褂,她笑容明淨。
夏廣白有刹那的怔忡。他感受到熟悉的悸動,就像天使的羽毛落到他心裡冰封已久的湖面上。在塞浦路斯援救難民的記憶一下子全數湧上心頭。
以前,也曾見過穿紅十字會白色長袖的她,像黃沙上的玫瑰。沒想到,穿上了白大褂的林糖心,像是水晶雕成的人偶,美麗純淨。
林糖心對他的想法一無所知,她還在說:“今天還不是正式入職,但你也要熟悉醫院的病曆系統吧。你會坐在哪一科的科室裡呢?我結束後去你科室找你拿書吧。”
“我會參加入職前培訓,就在食堂不遠處……“夏廣白回答,語氣裡漫上些關切,”對了,你知道食堂在哪嗎?我中午帶你去。飯卡要兩星期才能辦下來,我請你吃飯吧。“
夏廣白又用這種熟絡的語氣談論嶺南醫院,就像談論家一樣。他為什麼會對這裡的一切這麼熟悉呢?林糖心感到不可思議。
林糖心禮貌地說:“不用了,我弟弟會請我吃飯,謝謝你的好意。要是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吃飯。”
“你弟弟?”夏廣白隐隐有些失落,又感到好奇,他還是第一次聽林糖心提到家人。
“他是我叔叔的兒子,就像我親弟弟一樣。他今天就在腫瘤科住院部,說不定你可以見到他呢。”林糖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