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去!”
林絮抿着唇,執拗地看着他,為什麼!為什麼!他就那麼喜歡趙雅嗎?喜歡到因為被她拒絕而生病,喜歡到明明被拒絕了,對方一個電話給他,他發着燒也要去赴約?
“别胡鬧。”
周嘉先眼神流露出不贊同,看她這副樣子肯定是在豪盛酒店遇見了什麼事又不想讓他知道,她怕趙雅是來找他告狀的,她不肯說,他就必須去問趙雅,他比她年長幾歲,總不能任由她一直鑽牛角尖,怎麼都不放過她自己。
“我沒胡鬧,你就是不許去。”
林絮眼眶紅紅地看着周嘉先,指尖絞着上衣的下擺,委屈又生氣地看着他。
四目相對下,随着他的沉默,林絮眼底漸漸蓄滿了眼淚,周嘉先率先移開了目光,明明是她在胡鬧,卻委屈得仿佛是他在欺負她。
他心裡長歎一口氣,心底充滿了無力感,他一向見不得她哭的。
周嘉先走過去,垂眸看她,低聲哄道,“别哭了,我很快就回來,你别擔心。無論你做什麼事哥都不會怪你的。”
看着她的眼淚,剛剛升起的怒意漸漸消散了,他到底還是狠不下心責怪她了,即便她攪黃了他的人生大事。
他還是要去……
還是要去!
還是要去。
林絮抿着唇擡眸含着眼淚看着他,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是他,但同樣的,最了解他的人也是她。
她擡手擦了擦眼淚,笑了笑道,“哥,你發燒了還要開車出門,很危險的,我很擔心。明天再去吧,行嗎?”
“你明天好了,我肯定不會再阻止你的。”林絮拽着他衣服的下擺擡眸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的臉色。
見她露出像小時候剛來他家那樣忐忑不安、生怕他生氣、小心翼翼看他臉色的模樣,周嘉先心一軟,開始反思他剛才是不是語氣太沖了,吓到她了。
算了,也不急這一天。
周嘉先:“好,那哥明天再去。”
他微微彎腰,伸出手、指尖彎曲,指骨碰了碰她泛紅的眼皮,揶揄她道:“别哭了啊,眼睛都紅得和兔子一樣了。”
林絮抿了下唇後破涕而笑。
她眉梢揚起笑意,周嘉先才發現從剛才她落淚開始,他的心就一直揪着,他細細端詳着她片刻,心道,還是笑起來好看。
既然決定暫時不赴約了,周嘉先便發信息給趙雅,将今天的見面推到了明天,趙雅很快就回複道好。
他将趙雅的回複給她看了一眼,無奈地笑道:“現在放心了?”
“……嗯。”
許是剛剛吃了退燒藥,周嘉先覺得困意來襲,他揉了揉額角,眼神有些疲倦。
林絮見狀,連忙道:“哥,要不你再去睡一會兒,睡醒說不定溫度就退了。”
周嘉先颔首,從早上得知徐序晨就在豪盛酒店辦婚禮時他就開始提心吊膽,到這會兒安撫完鬧情緒的妹妹,他确實不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有些累了。
“好,我去休息。”
周嘉先笑了笑,再次揉了揉林絮的發頂後,便回房間了。
他并沒有看到他才剛關上房門,剛才那個在他面前委委屈屈、仿佛被他欺負了的林絮忽然面無表情。
林絮久久伫立在原地,她垂下了眼簾,他去找趙雅複合,她能耍心思阻止一次,兩次,但她不可能一直阻止得了。
夏日上午陽光明媚,帶着熱意的風穿堂吹進來,她卻感受不到夏日的活力絢爛,而是仿佛覺得置身泥沼裡,隻能任由着自己堕落、下沉。
明天……明天他就要去找趙雅姐複合了,她好不容易看到的一點希望這麼快就要消失了嗎?
不……不。不!她不會讓他有機會去找趙雅的。
林絮緩緩轉過身看向關上房門的卧室,她知道,門一定是沒有鎖的。
明天他就要去找趙雅了,明天……
她隻剩下今天了,而他剛剛吃了退燒藥,會睡得很沉,所以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過了今天,他終将不會屬于她,過了今天,她或許就要看着他結婚生子,他的世界慢慢被其他人填滿,而她隻得悄無聲息地退出他的世界,她的愛意将永不見天日、永遠無法訴諸于口,隻要一想到這個未來,他便渾身發涼。
不要……
不要這樣的未來。
林絮死死咬着唇,指尖用力掐着掌心,雙腿發軟地朝着周嘉先的房間走去,她屏住呼吸,耳邊隻能聽到她自己心如擂鼓的心髒跳動聲。
門,被輕輕地擰開了……
林絮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慢慢轉身将門輕輕合上。她站在門後,隔着一小段距離看着床上已經陷入睡眠的他,心髒跳得更加劇烈了。
大約是夏日炎熱,他睡前将上衣脫下,放在了床頭櫃上。
腦海中荒唐、可怕的念頭持續膨脹着,林絮腿軟得不行,但她還是堅定着一步一步朝周嘉先的床前走去。她想要這個男人,她愛他。
哥……哥。哥!她在心裡反反複複喊着他。
卧室内,窗簾是拉上的,視線昏暗不明,她的狼狽不堪隐沒在黑暗中。
地上落下她的衣服,一件件,短褲、短袖,過了好久好久,女孩子的内衣内褲落在了地上。她赤.裸裸.的,将臉皮舍下,為的就是得到他。
臉皮不算什麼的,隻要能得到他,她咬牙堅持着。
明明是盛夏天,她卻冷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顫抖着身體站在他的床前,既希望他現在醒過來,又渴望他繼續沉睡。
林絮目光纏眷地描摹着他的臉,他五官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長在了她的心上,曾經單單是能夠不需任何掩飾地看着他,就讓她感到滿足,而現在她越來越貪心。
誰也不知道她還能活多久,懸在她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何時會落下,病友群裡出聲講話的人越來越少,前陣子和她聊得很好的病友姐姐已經兩天沒有回複她的消息了,或許她永遠也得不到回複了。
她的一生已經被确定了“短暫”這個詞語,那麼這短暫的一生就讓她得嘗所願吧,就讓她再靠近他一些吧,等她要死的時候再帶着他的恨一起走吧。
她渴求靠近他,一步步走進,她抖着手輕輕掀開他的被子躺在了他的身邊。隔着二十多厘米的距離,她不敢觸碰他,隻能蜷縮着身體,她害怕他醒過來,因為到了這一刻,她已經完全沒有退路了,要麼得到他,要麼去死吧……
她知道這樣的方式很low,很下作,但對于他那樣道德感、責任感極強的人是最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