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先垂眸看着她的發頂，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着她，他說過的話她都記得那麼清楚啊，當時他那麼說隻不過是誤會了他自己是個替身，認為他們之間的婚姻總有一天會因為她的清醒而結束，所以他不想結婚時說得人盡皆知，就是為了婚姻結束時收場會好看一些。

“沒有不該來這回事，當時是哥誤會了，所以才不想人盡皆知的，現在……”他笑着道，“你不是說給我時間适應嗎，還強調是适應，那哥現在明白沒有其他的選擇了，所以沒有隐瞞的必要了，不是嗎？”

林絮一聽，有道理！她頓時理直氣壯起來，從周嘉先的懷裡掙脫開來，微紅的眼睛裡燃起亢奮，“對！”

周嘉先心底覺得好笑，他指了指辦公室内的衛生間，“去洗手，我們吃飯吧。”

“哦……”林絮借着去洗手的功夫，慢悠悠地四處觀看着他的辦公室，辦公室很大，配套了一間卧室一個衛生間，大概當時他被爸媽趕出家門的時候就是住在這裡吧。

她洗完手，周嘉先已經将食盒擺放好了，他看着這兩菜一湯，陷入了懷疑中，“小絮，你做的？”

林絮尴尬地笑了笑，“預制菜，我加熱然後再放進去……”

周嘉先露出了然的目光，他就說，這兩道菜的難度這麼大，她照常理來說應該是不會的。

“吃吧……”他遞給她筷子。

“好……”

*

另一邊——

自選蒸菜館是一家菜品豐富，價格低廉的快餐店，很受附近上班族的青睐，金頌律師事務所的同事也不例外，關系好的幾個女同事之間還會約定雙方選不一樣的菜色，她們可以互換着吃。

律所的同事一進門就占了三四張桌子，大家選過菜色之後坐在餐椅上等着服務員上菜。

等菜的期間，前台康夢和同桌的幾個女同事聊了起來，她壓抑着興奮低聲道：“我剛剛在路上就一直在想，終于讓我想起來了！你們知道嗎？前台的電腦裡有我們公司所有人的個人信息，我之前看過周律師的個人信息，他好像确實有個妹妹叫林絮。”

“我們之前去參加婚禮的時候，新娘就叫林絮。所以啊……還真是妹妹變妻子耶！”

另一同事眼底冒光，八卦道：“真是妹妹？？我剛剛還以為是情侶之間的情趣呢，比如……情哥哥什麼的也能叫哥哥啊！對不對？”

她們露出笑意，又道：“不過還真沒想到，周律師居然搞這一出，你們看他平時一副正經模樣，還想到私底下……還真刺激啊！”

康夢這一桌的女同事們偷偷笑着，旁邊的同事們朝她們幾個擠眉弄眼的，眼角都快抽筋了，她們幾個愣是沒發現。

陳恕擰眉靜靜地聽着，等她們幾個講完了，他才走過去敲了敲桌面，康夢等人瞬間尴尬慌張，在背後講老闆的八卦被另一個老闆聽見了，她們是不是要被辭退了！？

“老闆……”康夢下意識站起來，想解釋……

金頌律師事務所工作環境好，薪資待遇福利都比别的律所強出不止一點，工作氛圍也不錯、同事好相處，上司也不挑刺，要是因為多嘴就失去了這份工作，那她們真的要後悔死了……

陳恕擺擺手，也不想計較這些，隻是提醒道：“下次這些話别說了就行。”

“好好好，不好意思，對不起啊老闆。我們不會再說了……”康夢幾人連連道歉。

陳恕點了點頭，點了單之後找了張桌子一個人坐着，原本嘻嘻哈哈着的律所同事們經過剛才的事忽然都安靜下來，菜上了之後，大家默默地吃着，隻敢在心裡诽腹着老闆怎麼也來這兒吃。

陳恕餘光瞥了一眼周圍的員工們，他其實也不是特意跟過來的，隻是恰好聽到而已。

嘉先是他從高中認識的好友，在德國求學的幾年也不曾斷過聯系，這麼多年他也能算得上是頗為了解對方的人，嘉先看上去溫和有禮，對誰都沒紅臉過，甚至在法庭上無論委托人說出多麼奇葩的話他都情緒穩定，但他有一個逆鱗，就是林絮。

他一直都記得高中時當他們班的同學調侃林絮像林黛玉一樣總是病怏怏的樣子時，先哥發了多大的脾氣，差點就準備揍王思、蔣文他們了。

*

金頌律師事務所，林絮和周嘉先吃完午飯，周嘉先收起食盒拿到樓下茶水間去洗，林絮則半躺在沙發上玩着手機。

他擦幹手，拎着食盒上來時，見狀她百無聊賴、似困非困的樣子，便笑着道：“現在是回家還是繼續在這呆着？”

林絮視線從手機上移開，懶洋洋道：“想睡覺……”

“去吧，去裡面的卧室睡。什麼時候想回去再回去，或者等哥下班一起回。”

“好～”

林絮躺在他的床上，聞着被單上傳來的熟悉的味道時，嘴角上揚，她偷偷笑着笑着，慢慢睡着了。

卧室外，周嘉先坐在書桌的後方，電腦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案件資料，他看了幾眼又收回視線，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他想起律所同事們驚訝的眼神，他眼裡反而露出了釋然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