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秋上身懸空靠在洗手池邊,被江知照拉得往前傾,一手貼在池邊的棱上,手背爆出青筋。
但盡管他彎了腰,江知照還是要仰頭看他。
得到謝秋的答複,江知照才松一口氣,思緒再次集中到對方臉上。
謝秋眉骨很硬朗,眼神間透着脫離他這個年齡段的深邃,又帶着一股無言的冷淡,像是曆經磨難後的平靜。
讓江知照不由得去想:這個人這些年是怎麼生活過來的?
“不松手嗎?” 謝秋見江知照拽衣領的手越來越緊,脖頸間的空隙也越發緊促,出聲提醒道。
硬帥啊,江知照再一次感歎,這才發現兩人的距離有些過于近了。
他耳尖一紅,完全松開手,掩飾性地抵着鼻尖輕咳幾聲,說:“那就好。”
謝秋今天穿的是一件帶領的白色短袖,領口在江知照的摧殘下變得皺巴巴的。
江知照看了兩眼,難得生出點不好意思,指着領口問:“你,要不要整理一下領子。”
謝秋聞言徑直轉身照鏡子,看見褶皺的領子時臉色平淡,擡手理着,動作熟練、慢條斯理,渾身帶着一貫的平靜。
而那理領子的手腕上,赫然戴着挽母送給他們的手鍊。
青色的串珠貼着小麥色的皮膚,随着手腕而抖動,碾過皮膚。
還挺好看。
江知照就站在一旁等着。
這會兒沒什麼人進出衛生間,整個空間顯得異常安靜,頭頂燈光暖黃,洗手台上放了香薰,像是桂花香,香得沁人心鼻。
因此衣料摩挲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顯得尤為清晰,仿佛貼着耳膜震動。
片刻,謝秋整理好了衣領,轉身對江知照說:“弄好了,走嗎?”
江知照默默深呼吸,用平常的語氣說:“走吧。”
兩人出了衛生間。
因着是暑假的最後一個周末,商場裡的客流明顯增多,學生族像是在抓緊時間進行最後的狂歡。
他們路過一個理發店,江知照突然出聲:“等等。”
謝秋停下腳步,順着江知照的目光看到了透明玻璃裡的理發店。
江知照将額角的頭發撩起,黑框眼鏡下的眼鏡有些興奮,“我去剪個頭發。”
之前去班主任辦公室時,涼班就對他的頭發提出了修改意見,雖然不知原主為何要留這一頭遮住眼睛的長發,反正江知照這幾天用下來的感受是——極其不習慣。
在原來的世界,他從小到大讀書的學校都管得很嚴,男生頭發不允許超過眉毛,導緻他上大學也習慣這個長度,隻要頭發一長就要去剪短,每次班裡女生看到他剪完頭發後都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
謝秋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江知照。
江知照額頭很白,跟他臉上的膚色一樣,雖然額頭長久不見天日,但難得的沒有跟膚色形成斷層,白得有些晃眼。
江知照說完又覺得讓謝秋一個人等着不好,便說:“要不你先回去吧?”
他看店裡的顧客還不少,估計還得要會兒時間。
謝秋垂眸,突然想看江知照剪完頭發後是什麼樣子,喉結滾了滾,說:“不急,你哥發消息讓我到你家吃飯。”說着拿出手機點開聊天記錄,
果然江知彥十分鐘前給謝秋發了條消息,讓他買完校服跟江知照一起回江家吃午飯。
“行,”江知照點點頭,沒說什麼。
謝秋跟在江知照身後,看了眼手機,又說:“挽姨問我們想吃什麼?”
江知照正好踏進店裡,對面立馬迎上來兩個笑容滿面的托尼老師:“二位想要剪個什麼發型?”
江知照先回了謝秋:“你跟我媽說,我無所謂。”
而後又對上那兩個托尼,說:“就我剪,麻煩給我把劉海剪了。”
說着一手薅下眼鏡。
對面托尼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江知照長得白淨,眉眼柔和相接,看骨相就能猜出面容應該是遺傳了一位漂亮的母親。
“好,那我先帶您去洗個頭。” 托尼引着他們進門,看着謝秋說:“這位是——”
江知照:“哦,他是我——哥哥。”
“哦哦,”托尼笑笑,哥哥的含義有很多,這兩位眉眼長得完全不像,但都是難得一見的帥哥,兩個帥哥走在一起,很難不讓人多想。
托尼指着一旁被坐了大半的沙發對謝秋說:“麻煩在這兒等候。”
江知照跟着托尼去了裡間。
等洗完頭出來,所有頭發都被毛巾包裹到頭頂,露出了整張臉。
江知照被引着坐到了理發椅上。
他面前是一面半身鏡,四周裝了鏡前燈,顯得整張臉白裡透紅。
江知照仔細看了看自己的眉眼,眼睛裡還盛細碎的光,皮膚白皙細膩,一看就是還沒經受科研的毒打。
從他的視角,還能看到後面坐在沙發上的謝秋,上身靠在背椅上,目光往這邊探了一下,與他的目光在某個點上重合,而後謝秋快速移開了目光。
“弟弟想剪個什麼發型?” 身後的托尼詢問。
江知照對發型一竅不通,在原來的世界他都習慣剪寸頭。
但他想了想,還是将‘寸頭’兩個字吞了下去,新世界新面貌,是時候更改一下形象了。
“你看着剪吧。” 江知照說,他對這些都不關注,也想不出要剪個什麼。
托尼對着這一張帥臉不住誇贊:“弟弟這長相,在學校一定很受女生歡迎吧?”
江知照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高三了,好好學習,不不關注這些。”
托尼啧啧,果然是長得帥才有恃無恐。
透過玻璃鏡看到後面探過來的眼神,托尼驟然起了好奇。旁邊幾位等男女朋友的顧客都專注在手機上,倒顯得這位眼神都有些拉絲的帥哥極其顯眼。
托尼問江知照:“跟你一起的帥哥真是你哥哥?” 别不是什麼情哥哥?
江知照不明白這人為何這麼問,按照真實年齡來說,謝秋确實比他大幾個月,也算是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