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皮到下午五點才回去,夕陽餘晖揮灑大地,他們來時的路鋪上一層光暈。
幾十号人返回山腳下時,比上山快了一倍的速度。
同路的幾人自動湊到一起,商量着如何回家。
江知照跟謝秋家在同一個方向,兩人自然便一起回去。
本來木子良也要跟他們走,但臨走前又被學委喊過去,隻能依依不舍地朝他們揮手:“再見。”
那表情像是再也不見。
江知照就笑了:“先别悲傷,後天讓你見個夠。”
木子良往謝秋那邊瞥了一眼。雖然江知照否認他跟謝秋的關系,但謝秋沒否認啊。
他沒談過戀愛還沒看過豬跑麼。
不過謝秋也沒什麼反應,就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涼飕飕的。
“那也不至于。”木子良悻悻收回手,轉身找學委去了。
道路兩旁樹葉斑駁,越往前走,周圍的行人也就越少。
江知照一邊走一邊叫車,周末來往夫子廟的人太多,排隊界面一直在轉圈,好不容易排上了隊,一看前面還有99個人。
他深吸一口氣,心說果然知識改變命運,這片區在古代就是一小土村,哪兒能想到千年後竟然能靠一個狀元雕像掙錢。
99人的隊已經沒有等待的必要了,江知照索性關了手機問謝秋:“這附近有沒有其他的交通方式?”
謝秋指尖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放到他面前:“可以坐公交車回去。”
屏幕上是這附近的公交站圖,有一條線剛好經過他們那一路。隻不過江知照家在别墅區,周圍幾百米都沒有公交站,前後兩個公交站一個在明德校門口,另一個則在謝秋家附近。
從這兒到市區坐公交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江知照果斷做出選擇:“坐公交車。”
他們運氣好,剛到公交站台就駛過來一輛,又剛好是要經過他家那條線。
兩人排隊上車。
車上人很多,摩肩接踵地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江知照慶幸現在是深秋,要是夏天,那一車的味兒,還沒上車估計就得被熏出去。
他找了個中間的過道,上下兩排椅子的中間剛好能插個人進去,一邊對着後車門,另一邊還靠窗。
謝秋循着他的身影也停在了旁邊。
車内上下車的人還在流動,路過謝秋時總會不小心撞到,謝秋便被撞得往前傾。
兩人之間的空隙被不斷壓縮,對方呼出的鼻息打在江知照一側發絲上,又涼又熱,流動的空氣中飄來一股洗衣粉味兒。
他不自在地扭了下上半身,幾個月不坐公交車,他都已經開始不習慣這種人擠人的感覺。
謝秋察覺到了,低頭問:“不舒服?”
“沒,”江知照又往裡靠了靠,這輛車似乎是新投入使用的,車裡的油漆都透着亮,地面、車窗也都是嶄新的。
他看謝秋不停地被後面上車的人擠,兩腳往裡縮了點,空出點距離,拉了下對方衣袖:“你往裡邊走兩步。”
謝秋聽話地順着他力道往裡走了兩步,終于逃脫身後人流的撞擊。
外面挺冷,車窗都被關上,不知是不是開了熱氣,車内又很熱,沉着一股難聞的味道。江知照站了幾分鐘就開始反胃。
他嫌悶把旁邊車窗開了個小縫,冷風呼呼地灌進來,車内沉悶的空氣攪清了點,才終于覺得鼻子疏通了。
不過吹了幾分鐘,江知照才後知後覺,風從縫隙鑽進來,謝秋正對着窗口,那風不就往謝秋臉上打嘛。他轉頭果然見謝秋額上的頭發都被吹了起來,偏偏這人還敞着外衣。他看着都冷。
“你不冷?” 江知照實在忍不住,開口問。
“還行,” 謝秋說,随即以為是江知照冷,便說:“你冷的話就把窗關上吧。”
“我不冷。” 江知照說,聳聳肩把衣服往前攏了攏。
不過他還是伸手去關窗。
突然公交車一個急刹,全車的人都往前面栽去,江知照左手剛離開窗把手,右手去拉扶手——扶手上長滿了手,他沒拉到,雙手空空,整個人朝前栽去。
車内頓時響起一陣驚呼。
前面的背椅在眼前放大,就在江知照以為要撞上去時,謝秋及時伸出一截手臂擋在他腹部。江知照栽到一半又被擋了回去。
江知照來不及反應,雙手抓住了肉眼可見唯一的支點。
公交車平穩行駛,江知照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等到回魂,又發現手上抓着的東西觸感溫熱,低頭一看,不是謝秋的手是什麼?
他倏地松開兩爪,謝秋手臂上露出兩個爪印。
江知照尴尬地擠出一個笑:“抱歉哈,剛才抓得太緊了。” 上半身稍稍往後挪動。
謝秋手臂落空,沒收回去,後背迎上一股撞力,把他往前一推,轉手就撐在前面那人椅背上,離江知照更近了。
謝秋看了兩眼手臂上被抓出的印子,淡垂着眸子說:“沒事。”
江知照緩緩呼出一口氣,謝秋氣場太強,讓人想忽視都難。
恰好旁邊有人離開,他立馬抓上扶手,随即掩飾地翻出手機滑動。
公交車在站台停了片刻,車内人流湧動。
突然,江知照身後覆上了一隻手,順着脊背逐漸往下。
他後背一僵,往後撇了眼,身後密密麻麻都是人在流動,在他側後方有三個人,都盯着手機,看不出是誰。
江知照以為是後面的人被擠了不小心碰到,整個人往前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