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周末不用起大早,都是成年人了,來點兒呗。”
班長提醒:“隻能啤酒哈。”
最後他們選了幾瓶度數低的啤酒,大家顧慮着喝多了讓腦子麻木,到時候做題速度變慢哭都沒地兒哭,每個也就隻敢倒小半杯嘗嘗味兒。
江知照和謝秋杯裡也倒了點,不過兩人都沒喝。江知照是不太喜歡啤酒那個味兒,比起啤酒,他更喜歡果飲。之前大學室友每次都笑他喝酒時像個乖乖仔。
而謝秋也沒動那瓶啤酒,江知照戳了戳他手臂,“你不喝酒?”
謝秋拇指和食指夾起玻璃杯,在嘴角抿了一口,“喝了。”
敷衍誰呢。
“我隻是單純問問。” 江知照添上一句,剛才謝秋的回答像是他硬要對方喝的,江知照可不背這鍋。
“嗯,” 謝秋喉結上下滾了滾,“是我要喝的。”
這話說得,更暧昧了。
滿鍋的肉在沸騰的湯裡滾過幾圈就已經熟了,一群大小夥子正是餓的時候,斯文點的還拿筷子,那幾個不顧形象的,幹脆找老闆要了湯勺,連湯帶肉往碗裡舀。
“給我留點肉——” 剛安靜沒幾秒的角落又吵了起來。
江知照再一次見識到了班裡這群牲口能有多能吃,滿滿一鍋肉,等他把公筷伸進鍋裡時,除了湯上面漂着的幾塊肉沫,其餘啥都沒有,底部倒是有被剩下的土豆片,但已經煮入了味兒,筷子輕輕一夾就化了。
謝秋顯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平淡地招來老闆:“按原樣的再來一份。”
江知照擔心浪費:“會不會太多了。” 剛才那一鍋下去,班裡那群人肚子怎麼也能填個七分飽吧。
謝秋指骨夾着幹淨而全新的筷子,從他坐下到現在,一次都沒動過。“我對這群人的戰鬥力保持積極态度。”
那邊體委帶着幾個胃口大的男生拍胸脯保證:“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讓鍋裡剩下。”
江知照:“……” 他現在真有點擔心謝秋錢包能不能撐住了。
“真不用我給你預支這個月的工資?” 江知照湊近了問。
旁邊不知誰開了一扇小窗,冷風順着窗口刮了進來,謝秋坐的地方是順風口,蒙蒙霧氣順着風向往這邊吹,繞過江知照額前的發絲籠住謝秋上半身。
江知照擡頭看了兩眼,突然說:“感覺你被馬賽克了。”
謝秋擡手揮了揮,霧氣霎時改變航道朝另一邊,籠在霧氣中的臉瞬間明亮。
但也隻明亮了一瞬,下一秒全新的霧氣又籠了上來。
另一邊幾個面對謝秋坐的女生頓時看呆了,手裡的牛肉啪一聲掉到碗裡。
謝秋毫無察覺,伸長了手在鍋裡翻了翻,而後收回手,“剛才不還說自己沒吃到肉,再不搶又沒了。”
江知照突然回神,發現碗裡堆了小半碗的肉。
蒙蒙霧氣飄散,熱氣熏騰,江知照的臉在霧氣中悄悄紅了。
對面那兩位女生仿佛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互相拉着衣袖激動對視,看得旁邊幾個男生一頭霧水:“你們怎麼了?”
兩女生立馬捂住嘴,異口同聲:“沒什麼。”
好在他們提前喂飽了那幾個大胃王,第二鍋他們終于能看到清晰的肉片了,一群人邊吃邊笑,講着班裡發生的趣事。
“我記得高二剛開學時班長去拔牙,擔心麻藥影響反應,硬是沒打麻藥硬拔的。”
頓時班裡一陣倒吸聲。打完麻藥他們都不敢拔,還有人願意不打麻藥的。
班長推了推眼鏡,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中說:“那都是年輕時不懂事,聽信了網上的營銷号。”
“那感覺怎麼樣?”有人問。
班長歎口氣:“不怎麼樣,痛死了,比起打完麻藥反應變慢,我覺得不打麻藥的腦子更傻。”
班裡一陣哈哈大笑。
班長:“但很顯然,這也不能讓我腦子變聰明點。”
頓時,班裡幾個前十但名次永遠沒動的頗有感觸地舉杯,“來班長,敬我們那些風餐露宿、學到海枯石爛但依然爬不進前三的時光。”
“哦,我已經不是第五了,第五的位置被謝秋搶了。” 那人心梗道。
一頓飯吃到晚上,來的這些同學家裡都分布在學校周圍幾條街,等到吃完便各自結伴往回走。
夜晚更涼,街面隻有匆匆回家的打工人。
經過岔口,木子良跟他們道别走向另一條道,江知照則和謝秋繼續順着大路往前走。
進江家小區門口時,謝秋突然說:“他們應該不會再去我家了。”
夜色沉寂,低沉的嗓音在空曠的地方顯得尤其清晰。
江知照指尖顫了顫,就聽謝秋說:“我準備明天搬回去。”
……
當天晚上江知照失眠了。
他趴在床上,書頁在他指尖翻動,但他卻提不起興趣。
突然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好,靜谧的環境裡也聽不到旁邊在幹什麼,似乎謝秋已經睡了。
江知照索性放下書拿出手機。
但他又不知道幹什麼,手指在上面翻來翻去。
等他目光終于看向屏幕,發現謝秋給他發了個:【?】
他一愣,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給謝秋發了個:【.】
江知照不知道怎麼回,索性把手機也丢在一邊,蓋上被子擡頭望頂,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