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照這幾日都按照正常作息，但還是感受到了晝夜颠倒。

時間似乎比原來過得更快，一眨眼又過了幾天。

等他終于從書本中抽離出來，發現已經到晚上了。

頭頂的白熾燈明晃晃地照着，将教室照得一片明亮。

江知照擡手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晚上十一點，教室裡仍舊是滿滿當當的人，沒一個願意回寝室的。

或許是明天就是第一次選拔考試，教室裡彌漫着緊張的氛圍，安靜到連呼吸都帶着小心翼翼。

江知照糾結片刻，開始收拾書包，決定今天開始休息。

旁邊的張科見了，一臉驚訝：“知照，你現在就回去？不在教室上自習了？” 這教室裡一個人都還沒動呢。

江知照嗯了聲，動作未停，“明天考試，今晚好好休息。”

張科癟癟嘴，不由得羨慕江知照強大的心态。

他們這幾天都緊張死了，第一次選拔就要淘汰一半的人，誰心裡都沒底，晚上睡覺做噩夢都夢到自己被淘汰。

江知照不知道他們的心思，收拾好東西就出了教室。

二月季節，空氣中帶着潮濕寒氣，他們教室裡暖氣把臉烘得泛紅，等出了教室又被冷空氣一刺激，冷熱交替，就容易咳起來。

江知照出門是呼吸道侵入冷空氣，忍不住捂着唇咳了幾聲。

等緩和過來後又哈出幾口冷氣，在路燈下形成一團薄霧。他趕緊拿出圍巾圍上，拉着邊沿捂住鼻口，這才往宿舍樓走。

好在這邊教學樓離宿舍樓并不算遠，兩分鐘就能到。

路上，江知照拿出手機看了眼，明德班群裡還在讨論上次的開學考。

這次沒了他和宋彥，第一名被學委斬下，班群裡都在恭喜學委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讓學委請客。

江知照想問問謝秋這次考得怎樣，但翻開謝秋的聊天框，發現這幾天他們都沒怎麼交流，上一條信息還停留在上周。

江知照糾結一番，最終摁熄屏幕，算了，等他把明天的考試考完了再說。

第一次選拔考試如期到來。

早晨，他們按往常一樣先是去操場完成了一天的跑步KPI，然後去食堂吃早飯，再回教室。

考試的教室就是他們平時上課的教室，一百來号人隔開坐着，教室裡落針可聞，全都想抓緊最後一點時間再多看一點，萬一就考到了呢。

監考的還是上次的那兩名老師，隻不過這次理科的試卷明顯比上次多了很多，被訂成了厚厚一疊，像個軟綿的本子。

“考試時間從九點到十二點，三個小時，好了，大家可以開始做題了。”

說完，那幾名監考老師就站到各自的位置。

時間如流水滑過，教室裡寂靜到能聽到就近的人的呼吸，一會兒急促一會兒又舒緩，很明顯對應了題型的難度，讓人很容易摸到對方的心境。

十二點的鐘聲一過，監考老師就敲敲講桌，“好了，大家停筆。”

教室裡不少人長呼一口氣，還有人想在監考老師收卷沒收到面前再多寫幾個字，被監考老師眼尖發現，提醒：“後面的别寫了，幾秒鐘的時間也加不了幾分，再寫成績就歸零了啊。”

被點名的人這才放下筆。

收完卷子，老師在講台上數了數确認沒有遺漏，然後說：“最近這段時間辛苦了，營裡的老師們商量後決定給大家兩天的假期，今天中午到周日晚上，大家可自由活動，下周一早上我們會公布成績。”

下面有人苦中作樂：“這叫什麼？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先給我們一顆甜棗，周一又給我們狠狠來一巴掌。”

“這一輪都不知道能不能過，不管了，我好不容易來一次淮城，你們有沒有周末約着一起出去玩的？”

江知照沉默收着筆盒，張科湊過來拍了他一下，“大神，你周末去哪兒？”

江知照淡聲：“我回家。”

張科羨慕：“也是哦，你家就在本地，這麼久沒回去家裡人肯定想你了。”

今天周五，他哥昨晚上就給他打了電話，問他周末放不放假。

以往光華的保送營是沒有放假這一說的，從入營到出營中間十幾天時間，根本不會給人休息。外面的要找人隻能先發個消息，等裡面的人看到才能回。

估計是今年的戰線拉得長，營裡的老師破破例給他們中途休息的時間。

他收拾好了東西就去了學校門口。

他哥白天還在公司，派了家裡的車來接他。

江知照隻回去兩天，所以就挎了個書包，裡面裝了幾本書，其餘什麼都沒帶。

來接他的是趙叔，給他家開了二十多年的車，一看到江知照就立馬下車喊他：

“小少爺，這邊。”

江知照坐上了車。

趙叔是看着江知照長大的，這會兒幾天不見再一次見到，總覺得自己小少爺下巴都瘦尖了些，心疼道：“學校的飯菜是不是不合胃口，都瘦了。”

江知照摸摸自己的臉，對着鏡子照了下，“沒吧。” 他是看不出來有什麼區别，“學校飯菜挺好吃的，我比平時都吃得多。” 就是總有某個傻逼跟他搶飯。

他這幾天每次去食堂都能碰到王朗，王朗身後又總跟着宋彥，不管他去哪個窗口，這兩人都能精準找到他，明顯對上次輸給他的事耿耿于懷。

好在經過上次的事這兩人沒敢再做什麼，江知照也跟他們井水不犯河水，這些天也相安無事。

趙叔又說：“那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 他轉着方向盤：“要是我家那小子能像小少爺這麼用功，何愁考不上好的大學。”

江知照笑笑，趙叔的兒子去年考的大學，成績其實也不差，考上了一個不錯的學校，專業也選得挺好，出來基本不用擔心沒工作。

他們一路回了城東，經過明德中學時，江知照忽然說，“趙叔，在學校門口停一下。”

趙叔放緩車速停在了校門前的一個停車場，“這還不到四點，明德這會兒還沒放學。”

江知照已經蹿下車，把車門拍上，“趙叔，你先回去，我等謝秋。”

趙叔擔憂道：“小少爺要不你上來等，老闆讓我送完你就回去休息，我也不走，外面冷，别凍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