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承佑笑得前撲後仰走出寝室,蔣牧桐一把掀開空調被,翻出褲子,兩步并作三步蹿進衛生間。
幾分鐘後在水池邊深惡痛絕地搓褲子。
把自己收拾完,已經到十點十五。他拿起手機解鎖,點開葵栀的聊天界面,拇指在屏幕上滑了滑。
要怎麼開場呢?
早上好?——會不會太傻缺了?
醒了嗎?睡得好嗎?——好做作啊。
發個表情包?——不太正經。
我怎麼比直男還直男?蔣牧桐被自己無語到,手指無意識點了兩下,緊接着手機就出現震動。
他低頭一看,對話右邊那個熊貓頭喊話“兒子”的表情包如一道驚雷,劈得整個人支離破碎。
而下方葵栀秒回的“……”又是一擊重錘。
昨天才說喜歡人家的聲音,今天就喊人家兒子,我這形象還有救嗎?趁機埋了吧。
蔣牧桐深吸口氣,顫抖着手撤回表情包,雖然沒什麼用,但還是垂死掙紮下:點錯了【大哭】
一分鐘過去,葵栀沒回。
蔣牧桐繃不住,又發個貓貓頭流淚的表情包,附文:真的點錯了,我本來在糾結怎麼跟你打招呼,沒注意就點到這個表情包了。
半分鐘,葵栀:知道了【托腮】
蔣牧桐舒了口氣,場也開了,索性就放開聊,反正說什麼不會再比發錯表情包更丢人。
桐山牛仔:吃早飯了嗎?
葵栀:嗯。
桐山牛仔:吃的什麼?
葵栀:馄饨。
桐山牛仔:好吃麼?
葵栀:自己做的。
桐山牛仔:【崇拜】你自己包的馄饨,好厲害。
葵栀:謝謝。
蔣牧桐正要回複,許承佑打來電話:“你還要來幾發?”
……靠。
“出門了出門了。”他匆匆甩下一句結束通話,回複葵栀:我還沒吃,準備去食堂,可能啃張餅吧,等下和朋友們去遊湖。
快速打完字,蔣牧桐暫時放下手機,換鞋拿好鑰匙準備出門,再回到手機上,葵栀已經回了個“嗯”。
有點冷淡,但也可以理解。
他揣起手機,朝食堂一路小跑過去。一到許承佑跟前,那意味深長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他老臉一熱。
啥也沒說,到面餅窗口買了一張鹹菜肉餅,一個茶葉蛋和一杯豆漿。
“他們走了?”蔣牧桐邊啃餅邊問。
“沒啊,十一點出發。”許承佑盯着手機,頭也沒擡。
蔣牧桐無語:“那你急啥?”
“老大,我一個人在食堂等你,你說我急什麼?”許承佑露出個怪笑,頭往他那邊湊了湊,戲谑道:“大早上挺有興緻啊。”
“滾,我洗褲子,咳,昨天的長褲。”
“哦~”
得了,多說多錯,反正這件事在許承佑那丢過臉了。蔣牧桐懶得再說,掏出手機先回複掉其他人的消息,才點開葵栀的聊天界面。
沒想好說什麼,便點開他的空間想了解下他,結果裡面空空如也,都是原始設置。
難不成年齡很大?那不應該用企鵝号啊。
葵栀目前展現的東西太少,他沒法構建出一個完整的形象,腦海裡隻有一道勾動心弦的聲音。
他想起認識的學姐,偶然聽到一個電台男聲,就無法自拔地愛上那個沒有露過面的主播,花錢為他訂閱打賞推廣,經常挂在嘴邊,還時不時發些傷感語錄。
她說:“每個人生命中都有道命中注定的聲音,排除一切外在因素,直達靈魂深處。與其說我愛上那個聲音,不如說我愛上的是自我的靈魂,聲音是橋梁,是媒介,敲開了那扇門,我在門後看到了一切我所渴求的愛的遐想。”
蔣牧桐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找到了自我渴求的遐想,但他确實很願意和葵栀建立起更深層的聯系。
愛情的産生從來沒有定論,有人因為一件白襯衫,一個笑容,一個舉手之勞,把瞬間的心動當成永恒,也有人需要時間衡量,需要事件考驗,精挑細選才敢下定決心。
沒人可以說哪種一定正确。但毫無疑問的是,瞬間和斟酌都需要想象。人與人之間從來無法完全抵達對方,不管基于瞬間還是反複考量,都是隔着肚皮,摻上自我想象,為愛情蒙上浪漫隽永的面紗。
他喝掉最後一點豆漿,點開輸入框打字:蔣牧桐,我的名字。
許靖也關閉編輯的聊天窗口,唯二的另一個好友‘桐山牛仔’又發來消息。
看到屏幕上對方的名字,他有些發愣,弟弟有個室友好像也叫這個名字。
對方個人資料顯示的地點同樣是Z市,會這麼巧麼?
許靖也不太确定,把鼠标箭頭移到他的空間标識處,猶豫了會,還是點開查閱。
蔣牧桐的空間動态不算多,大部分是記錄參與的活動,一大群人各種搞怪的照片,五花八門。其中許承佑的出鏡次數最多。
他看着點開的大圖,弟弟和一個男生,大概就是這個蔣牧桐,勾肩搭背逆着陽光,對着鏡頭笑得很開心。
心情有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