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被剝奪後的時間被無限拉長。
郁安覺得難捱,扶住膝蓋那隻的手太燙,讓他忍不住後撤。
回避的動作還沒做出就被對方察覺。
那隻手向膝彎内側一滑,将還沒合攏的雙腿分得更開。
郁安不明白禮肅的意思,也不敢想象自己此刻的模樣。
他臉燙得厲害,卻不願讓對方為難,隻好順着那隻手的力道,盡力擺出對方想要的姿勢。
隻覺得自己好像毫無保留。
需要看得這麼仔細嗎?
漫長的寂靜裡,郁安聽見了蠟油滴落的聲音。
太安靜了。
郁安睫毛顫了顫,準備睜眼去觀察禮肅的表情。
然而屬于另一人的呼吸忽然靠近。
灼熱的氣息灑在大腿的肌膚上,激起了一陣顫栗。
郁安突然不敢出聲了,“阿……肅……”
“這裡,”帶着熱度的指腹點在腿内側的皮膚上,“有顆痣。”
語氣正經得宛如在讨論家國大事。
說話時,對方的吐息傾灑在很近的地方,郁安重新将眼睛閉緊,不願去想禮肅此刻的姿态。
這太奇怪了。
赤誠相待都比現在的情形要好。
郁安能接受大膽的情愛,可是這樣的無言觀摩太奇怪了。
就像任人觀賞的物件。
但郁安知道禮肅沒有狎昵亵玩的意思,是真的用心在看。
這個想法很快就動搖了。
在長久的靜谧後,郁安聽見禮肅歎息着說:“阿郁真的是男孩子啊……”
熱氣灑在腿根,郁安指尖按着身下的毛毯,不着邊際地想到一個詞。
下流。
不對,阿肅不應該用這個詞。
他一時糾結,發出的聲音都在打顫:“不覺得惡心嗎?”
心儀的人變成了男人,任誰來都要吓一跳。
禮肅知曉真相的時候沒有罵他,都算是脾氣溫和,顧念着多年情誼了。
這樣近距離的觀察同性的身體,很多人也許會覺得不适應,甚至惡心。
對從未接觸過斷袖的禮肅而言,其實太超過了。
“不惡心,”禮肅立即回複,甚至帶着難以掩飾的費解,“阿郁怎麼會惡心?”
不僅不惡心,還覺得漂亮。
看清房内情形的一瞬間,禮肅第一反應是關門。
出浴的阿郁很美,衣衫輕薄,發絲帶着水汽,将垂未垂貼在臉側。
就像是話本裡幻化成美人的山林精怪。
天真又勾人。
看到這樣的畫面,禮肅不禁又開始懷疑了,阿郁真的是男子嗎?
那無法蔽體的衣衫宣誓出一個事實,郁安的确是男人無疑。
但禮肅懷着莫名的執着,偏要親眼見證問題的答案。
阿郁不會拒絕他的。
于是禮肅如了願,将郁安壓到了床上。
衣衫盡褪後,少年的身體一眼就能看清。
優美纖細,帶着堅韌的生機。
皮膚很白,在燭光下像是散着柔光的白玉,這就顯得某些地方格外的粉。
腿也漂亮,線條流暢且修長。
唯一的痣藏在最隐秘的地方,除開最親近的人就無緣得見。
有幸近距離觀賞的禮肅隻有一個想法。
那顆痣好會挑位置,阿郁真的很漂亮。
可阿郁分明和他一樣是男人,怎麼就這麼好看呢?
好漂亮。
好可愛。
輕輕一碰就會發抖,身上的皮膚都害羞得發紅。
禮肅知道,隻要稍微用一點力,就能在那具美好的身體上留下痕迹。
臘梅落雪,活色生色。
若是以身為紙,紅痕作畫……
他被自己卑劣的想法驚住,眼神暗沉下去。
目光卻落在美景上不放。
郁安不知禮肅心中所想,又出聲道:“現在相信了嗎?我真的是男人。”
禮肅回答:“信了。”
熱源離開了。
郁安緩了口氣,身上被披了層軟和的錦繡披風。
他緩緩睜開眼,對上禮肅漆黑的眼睛。
“阿肅……”
禮肅靠過來,将他裹進衣裳内側的皮毛裡,“冷嗎?嘴唇都白了。”
那是緊張的。
郁安默默搖頭,“不冷。”
但他沒拒絕禮肅的靠近,任由禮肅借着裹衣服的理由将他抱緊。
“怎麼突然過來了?”
禮肅把披風裹好,而後将他塞進了被子裡,“來找你。”
郁安還沒想好後話,就見禮肅起身,往浴桶的方向走去。
路過了傾倒的屏風,禮肅從對面的架子上取下換洗的衣物。
是一套質地上乘的淺色長衫,領口印着花草暗紋。
原來郁安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會以為真面目示人。
隻是連同禮肅在内的所有人都隻當他喜好特殊。
如今禮肅既已知曉真相,就不會再讓郁安再委屈自己。
看着郁安接過衣物,禮肅道:“阿郁,以後都穿這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