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無折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笑意舒展,從善如流地吐出一句“弟子遵命”。
語畢,倒吊狐狸“啪”的一聲摔在地上,身上的縛妖索不翼而飛,唯有亂毛紮眼。
薛無折淡淡看了它一眼,“若是亂跑,我們也救不了你。”
“吱吱!”
先前沙狐已将經曆言明,郁安如約渡給它靈力,但出于某些原因,給靈力的人換成了薛無折,靈力也隻給了一半。
“師尊的靈力暫且留着,若我靈力不夠,再向你取用。至于約定中剩下的一半靈力,要待這小東西帶我們找到門主銀鈴後再提。”
靈力誰給都一樣,郁安沒有異議,見沙狐唯唯諾諾答應了,便也将事情擱下,沒自找麻煩去問薛無折話中其他的意味。
而沙狐從二人身上得了好處,連夜将到手的靈力納入妖丹吸收了,還沒找借口逃掉就被薛無折拍上了一道綠竹靈印,這下是徹底逃不掉了。
靈印有追蹤效用,所以即使如今薛無折收了縛妖索,重獲自由的沙狐也不再想着逃跑了。
認命地甩了甩腦袋,它夾着尾巴跑進了櫃子底下。
沒了旁觀者,薛無折将郁安抱得更緊了,嗓音柔和:“師尊……”
他這樣叫人時往往隻有一個目的,郁安對上這人秋水遠星般的眼睛,面不改色地移開了臉。
“我不需要。”
“是麼?”
郁安不和他多說,掰開他的手兀自往裡間行去。
“趁雲磷不在,多在沙華門走走吧。”
這話說得不假,少門主來得太勤,确實很難找到探查的時機。
但雲磷每次前來都圍着郁安打轉,目光落在薛無折身上的時間寥寥無幾。
繞是如此也不可掉以輕心,最穩妥的做法還是避人耳目地行動,這需要一個最不起眼的身份。
薛無折盡職盡責扮演着愚忠的徒弟,在雲磷來隻站在一旁,神色平靜如水,讓偷窺的沙狐膽戰心驚。
雲磷隔幾日便來,心思也從不遮掩,不僅關心郁安的衣食起居,變着花樣将尋來的奇珍異寶捧到他面前,到後面還提起了學劍。
“雲磷雖是法修,卻也向往劍術,無奈天資愚鈍,始終不得要領。仙君年少成名,造詣頗豐,但求仙君指點。”
“已成往事,而今不過殘軀一具,修為不複,恐怕不能抵過少門主一劍。”
“仙君說笑了,修為不複,劍意仍在,雲磷隻求仙君不吝賜教。”
郁安提劍施完一套玄光劍法,起勢如濤瀚海,收勢輕若絨羽,劍意撼木,葉散如雨。
雲磷眼眸晶亮,拍手稱奇。
“仙君風采依舊,雲磷好佩服。”
借着學劍的由頭,雲磷幾乎日日都來。
他修的是法道,對舞劍弄槍之事不甚在意,但借此機會與郁安相處也樂此不疲。
郁安見他并不是誠心想學,便隻指導基礎劍法的招式,不細講劍道,親自演示的時候更是少之又少。
到後面,雲磷得了趣,倒真學了起來,請教的姿态認真了許多。
郁安也用心教他,凡有疑惑皆會解答。
薛無折的反應很奇怪,不去找線索,隻一個勁地盯着二人相處。
在郁安又一次束發之時,這人終于擋在了他身前。
“這麼認真做什麼?難道師尊是想假戲真做了?”
郁安不想理會他莫名其妙的問題,将頭發束好便提劍往院子裡走。
才走出兩步,就被薛無折追上來。
“師尊言傳身教,劍術教得真細緻,難道真把未來的沙華門主當做門下之徒了?”
這人說話一貫夾槍帶棒,郁安全當聽不見,兀自往外走。
近來雲磷送來的靈植長勢不錯,枝繁葉茂洗去了幹燥北沙,靈氣氤氲,清雅脫俗。
郁安的目光沒在靈植上停留,加快腳步要走卻被薛無折執住手腕。
“師尊今日也要教他學劍?”
郁安轉身回望,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明知故問。
薛無折摩挲着他的手腕,語氣幽微:“郁安仙君,我才是你的徒弟。仙君厚此薄彼,實在不公平。”
“比起公平,我想你該清楚一件事。”
郁安掙了掙手腕,意料之中沒成功掙脫束縛,心平氣和起來。
“眼下所為不過是形勢所迫,我沒心思與你玩笑。且自拜師以來,我教你的東西很少,你心中也從沒将我當做師父。我們的師徒關系從來都有名無實,所以你要求的公平,我實在不明白……”
“不明白?”
薛無折笑了,霜雪般的目光由郁安輕蹙的眉頭,移到他透澈的眼睛,五指撫上那瑩白的側臉,輕慢地刮蹭着。
“怎麼會不明白?師尊分明最明白……”
郁安眉頭皺得更緊,正細想着他話裡的意思,忽覺唇上一癢。
是薛無折指腹在按。
郁安去捉他的手,被輕易避開。
薛無折又蹭了一下郁安的側臉,親呢地叫他:“師尊。”
郁安想偏開臉,但卻被牢牢捉住下颚不能移動分毫。
“夠了——”他說。
薛無折沒有回應,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直白至極。
沒有任何試探,而是長驅直入,唇舌交纏。
濕滑軟綿的觸感引來了郁安的反抗。
但他很快感知到體内靈力向外的流動,掙紮的幅度漸小,本來推搡肩身的手慢慢揪住了對方的衣襟。
不是親吻,隻是疏通靈力。
他如是告誡自己,然後感到薛無折揉着他的後頸,吻得更深。
呼吸被侵占,屬于另一個的氣息填滿口腔。
雪落空山,水滿池塘,亦複如是。
靈力吸到最後,郁安身體綿軟,将薛無折一推,示意他适可而止。
薛無折又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将無力支撐的人抱進懷裡後,這才漫不經心擡起眼睛,隔着掩映靈植,看向了不遠處僵成木頭的雲磷。
唇角一扯,綻出了一個惡劣又肆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