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依山默默的流淚,抱着岑朝來,越想越氣憤,越氣憤越委屈。
“我的腿好痛。”他小聲道。
“怎麼了?”岑朝來側過頭問道。他在微弱的光照中看清楚落依山的臉,哭得通紅,發腫,像發酵的饅頭。應該是哭了一下午,不然也不至于臉都腫了。
“疼,腿疼。”落依山不肯說,就小聲的叫嚷着疼。
岑朝來坐起來,端看着蜷縮着的落依山。
落依山看着他,眼窩子太淺了,眼淚都裝不住。落依山又想父兄了,他在現代不會被人欺負,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落依山哭得無聲,但是哭得更傷心,渾身都在抖動。
岑朝來掀起落依山的褲腿,看到他腿上遍布青紫的淤痕和手指印,頗有些觸目驚心。他面上并沒有任何的不悅,心裡想什麼誰也看不出來。岑朝來不等落依山主動說了,這一次他先為落依山做一個示範。
“進來。”
岑朝來的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是火樹人和紅林都不安的打了一個哆嗦。
紅林此時懊惱到了極緻,後悔到了極點。
兩個人硬着頭皮推開門走進去,跪在窗前。紅林心中更是對落依山不屑和鄙夷,告狀算什麼男人!
“什麼情況?”
火樹人看着紅林。
紅林頂着岑朝來的目光,道:“落先生說腿腳不舒服讓我給他按摩,我沒控制好力道。”
岑朝來沒有說什麼,但是目光好似有了重量,越來越沉,壓得紅林直不起腰。
岑朝來道:“陰奉陽違,你好大的膽子。”
紅林驚出一身冷汗,“屬下不敢!”
岑朝來冷笑,“你有何不敢?”他看向火樹人,眼神深沉。
火樹人被他看穿了心思,連忙驚懼的低下頭。岑朝來看着他們,說道:“你們對我的命令不服是嗎?”
“屬下沒有!”
紅林急急道:“屬下隻是聽見落先生辱罵您,所以一時沖動就......”
岑朝來:“是不服氣還是生氣?”他又譏諷的看着火樹人,“正好你對我要你留下來的命令心中也不服?就視而不見對嗎?”
紅林和火樹人都不敢狡辯,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岑朝來:“滾去外面跪着。”
“是,謝巫主寬宏大量。”
兩個人退出去,跪在門口。黑山的山石堅硬無比,沒有跪一會兒,就感覺到膝蓋腫痛不已。外面又刮起了風雪,紅林和火樹人卻不敢使用任何異能。
火樹人憂心忡忡,若是因此在巫主面前失了寵,以後怕是再也得不到重用了。
黑山主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看着他們,“巫主讓你們留下來照顧落先生也算是個考驗,可是你們沒有一個人通過。”巫主對落依山願意花費精力去照顧,就說明落依山在巫主心中的地位絕對不是巫主面上看着的那麼不在意。
紅林和火樹人齊齊看着黑山主,眼裡透過不甘心。
黑山主看着紅林道:“你性格沖動,輕輕一激就容易失去理智,容易壞事。”他又看向火樹人,“你看似可靠,實則心眼最多,抛開巫主就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二。”他輕哂,“都不堪大用。”
紅林和火樹人被他羞辱,心中有氣但事實也是如此,兩個人隐忍不發,隻是擔憂的看着屋子裡面,擔心從此失去了寵信。
黑山主道:“幸而巫主這次隻是小懲大戒。”
黑山主嗤笑:“怪不得巫主一直都是受制于人,放不開手腳,原來是無人可用。”
火樹人臉色陰沉,憤怒的看着黑山主。
黑山主看着他,“你自诩足智多謀,可是你連巫主的命令都敢陰奉陽違,巫主憑什麼相信你?”
火樹人氣餒的喪着臉。
紅林和火樹人都是一臉愧疚,黑山主道:“也無妨,知錯就改就行了,若是一錯再錯,怕是真的要失寵了。”
岑朝來看着落依山悲傷的眼睛,“很痛嗎?”
落依山點頭。
岑朝來起床從背包裡取來藥膏遞給落依山。
“我不敢擦,你幫我擦。它看着就很痛。”他看着自己的腿,說着就開始哭了。
岑朝來歎口氣,被人哭得意亂神煩,任勞任怨的給人擦藥。
落依山的腿時不時抽動一下,埋怨道:“你輕點,好痛。”他忍不住對着幫助自己的岑朝來撒嬌,下巴支在膝蓋上看着他。岑朝來微微低着頭,從落依山的角度隻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
“你的鼻梁好高好直,比我哥哥都要高。”
岑朝來專心塗藥,滿手溫潤。
從時光回溯中出來之後,落依山覺得他對自己的态度有點變化,以前絕對不會搭理自己,現在卻親自給自己擦藥。他心想:自己拼命救他,也不算是沒有回報。
第二天,天一亮,落依山就精神飽滿的起床。岑朝來還在睡,落依山小心翼翼的起床,不敢吵醒他。
他推開門,看到地面一如既往的黑和幹燥,隻有門口跪着兩個雪人。落依山哼了一聲,當作沒看見。
黑山主提着一隻詭獸回來,看了看屋裡,“巫主還沒醒?”
落依山看了看時間,“大概還有半個小時才醒。你别進去喊他,他有起床氣。”
黑山主道:“多謝。”
落依山對他的感情是非常複雜,但是很多事情,是用語言無法表達的,也有很多事情,當作不知道更讓人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