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客是願意的,這樣的回答,已經很出乎陳周意的意料了。他原本以為要廢好大一番功夫才能把她勸到醫院的。
然後陳周意接着詢問道:“要睡覺了嗎?感覺你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宋客:“不了,寫會兒卷子吧,刷點題,保持手感。”
陳周意點了點頭:“好,那你先去,等我吃完洗完碗,就去學習。”
宋客:“嗯。”
之後的幾天,陳周意明顯地感覺到了宋客的不對勁,她太安靜了。其實宋客不是那種能自己安安靜靜地待着的女孩,她的情緒在大多數時候是十分豐富的,會開玩笑,也會欺負欺負身邊的人,搞搞惡作劇。但是現在,她給人一種稍微動一下就很累很虛的感覺。
吃的也很少,有很明顯的厭食症狀。大多數時候,都是陳周意求着哄着,宋客才會勉強把那些東西吃下去。
還有她的藥,原本開始減少的藥量陡然增加了起來。
這一切現象,都昭示了宋客現在非常不好這個事實。
那天他已經從李靜那裡弄清楚了所有的事情,他恨不得殺了宋客那個所謂的龍鳳胎哥哥。但是他不能,也做不了,宋客明顯對他心懷愧疚,不然以宋客的性子,這個人絕對不可能還好好的待在他那個破病房裡。
他現在能做的,隻有等。等到高考結束,等一切塵埃落定,趕緊帶宋客去看醫生。
在陳周意焦灼的等待下,高考如期而至。
臨近高考的那兩天,何盟特意推掉了工作室接的所有單子,和解應然一起趕了回來陪考。
在機場看到接機的宋客的時候,兩個人明顯吓了一跳。
宋客怎麼瘦了那麼多?看起來狀态也不是很好。
解應然責備地看向陳周意:“怎麼回事兒啊,她跟着你怎麼瘦了那麼多,你是不是不給她飯吃啊,你……唔。”
還沒等陳周意回答,宋客直接手動閉麥,捂住了解應然的嘴。
“跟陳周意有什麼關系啊?我自己壓力太大了而已,高考完不就養回來了,你不要仗着人家陳周意脾氣好,就老欺負人家行不行?”
解應然攥住了宋客的手腕,拉到了一邊,無比震驚地說道:“哇噻,你還真是将‘重色輕友’這個原則貫徹到底啊。”
宋客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嗯哼。”
解應然的眉頭輕輕蹙動,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宋客可能會因為别的事情憂心煩惱,但絕對不會把學業的壓力放在心上。她從小學習就好,很多時候刷題對她來說就像是另一種放松,和解應然這種一路靠爸媽花錢砸出來的成績不同,好成績對宋客來說,就像是伸手就能夠到的果子。
更别說她還願意努力,怎麼會因為一個高考就憔悴成這個樣子?
還有她的狀态。宋客在外人面前總是顯得又冷又寡言,但是面對自己和何盟,她本質上其實就是一個愛玩愛笑還喜歡搞點惡作劇的小女孩兒,可是現在看着她,總是有一種很疲憊的感覺。
沒有要禮物,沒有纏着何盟講這次拍攝的趣事,也沒有和自己鬥嘴掐架,隻是安安靜靜地待在一邊,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仿佛多說幾句話就能累死似的。
他和小盟哥不在的這段時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是很嚴重的事情。
何盟也明顯發現了不對勁,他和解應然對了對眼神,在達成共識後,解應然開始出手了。
他勾上了陳周意的肩膀:“陪我去買杯咖啡呗,小陳。”
然後人家還沒回答,他就直接拖着陳周意走了。
宋客無奈又疲倦地看着已經走遠的兩人,吐槽了一句:“他有病吧,他不是不喜歡喝咖啡嗎?”
何盟摸了摸宋客的頭,溫柔地詢問道:“最近這麼累嗎,你看起來不太好。”
宋客眨了眨眼睛,代替了點頭的這個動作:“有點兒,不過沒關系,高考完就好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漸漸地浮上了何盟的心頭,當一個人對某件事情抱有巨大的期待時,那麼這個事情往往滿足不了他現階段所期待的狀态,并且很有可能會把他推向情緒的更低谷處。
宋客這個樣子,有點危險。
何盟不動聲色地問道:“後天就考試了,有沒有想過高考結束之後去哪兒玩,或者想幹點什麼?”
宋客的神色變得茫然起來,這個問題,她想過吧,可是現在怎麼想不起來了呢?
何盟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安靜的咖啡館内,桌子上咖啡的杯子被捏的變了形,滾燙的液體灑了出來,解應然卻無知無覺。他那些藏在眼角眉梢的玩世不恭蕩然無存,眉眼也因為憤怒顯得越發地鋒利。
安靜的環境中,解應然咬牙切齒地開了口:“這個狗雜種,我要弄死他。”
出來的夠久了,陳周意提醒道:“先回去吧,你們回來了,宋客其實很開心。晚上做點好吃的,沒準兒她能多吃點東西。她這個狀态,我有點害怕。”
解應然看向陳周意,勾了勾嘴角,眼神中透漏着試探和打量,語氣也顯得不那麼友善:“害怕,你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