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飄飄,白衣習習,兩葉扁舟劃過平滑的湖水。
湖邊幹活的人都驚訝地望着湖面上的兩人。
管箫愣愣地看着,詫異地說道,“那是……仙茗君?!快去禀告玄風大人!”
龍井扶着仙茗輕輕落在湖邊。
管箫急忙迎上去,“仙茗君!怎麼沒打聲招呼,我們好去接您!”
仙茗微笑了一下,用蔥白一樣的手指掩着鼻尖,柔聲說道,“我哪裡敢提前說?萬一不讓我來,豈不尴尬?!”
“哪裡……哪裡……我們還巴不得請您來呢……”管箫急忙說道。
“是嗎?”仙茗扶着龍井的胳膊,一直走到青石台階上,才放下鼻尖的手指,眉眼一挑望向管箫,故意問道,“你們巴不得請我來……做什麼?”
“啊?呃……這……”管箫尴尬地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仙茗也笑了笑,說,“我聽說瑞鑫君在這?”
“啊!是!”管箫低身回道,“瑞鑫君來查看水患的情況,聽着意思,好像伊母娘娘有意幫襯着我們……”
“哼!”仙茗冷笑一聲,“之前不出手,現在卻來當好人……卑鄙!”
管箫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更加尴尬,隻能陪着滿臉笑,說道,“仙茗君,玄風大人在朱雀宮,卑職現在帶您過去?”
“先不忙,”仙茗垂着眼皮說,“卿月娘娘在這裡,我先去拜見一下娘娘!”
“卿月娘娘同瑤兒小姐、飛花仙子住在卑職的院子裡,”管箫伸開手臂引着仙茗向山上走去,說道,“這幾天瑤兒小姐身體不太好,卿月娘娘恐怕幾天都沒有合眼了……”
“蘇予瑤?”仙茗疑惑地問道,“她又生病了?!”
“也不算是生病,就是……”管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她炸了幾個碑位,把自己炸傷了,已經昏睡了幾天幾夜!”
“嗯?!”仙茗十分意外,雖然聽說蘇予瑤這孩子任性、調皮、不好管教、愛惹禍,但是能把自己炸到昏迷也确實淘得有點過頭了!
仙茗心裡開始犯了嘀咕,這樣一個孩子,到底能成什麼樣的事?!
仙茗随着管箫跨過峽谷,走上山路……
“真的假的?!瑤兒小姐跟飛鷹這麼刺激?!”
“可不是嘛!我聽說啊,瑤兒小姐都被飛鷹弄得沒了力氣,是被飛鷹扶出溫泉的!”
“诶呦!要不還得說是年輕人呢!體力就是好!雖然玄風大人正當年,也趕不上飛鷹年輕啊……”
“再說了!瑤兒小姐年齡小,嘗了甜頭,哪能那麼容易守住!”
“也是!更何況,玄風大人總是那麼嚴肅,這種事……能盡興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幾個八卦的婆娘把蘇予瑤和飛鷹的事編得頭頭是道,說者天花亂墜,聽者意猶未盡,幾個人都沉浸在令人激動的細節編排上,并沒有注意到管箫引着仙茗和龍井走上來。
“你們幾個婆娘不回去看孩子、做飯在這嚼什麼舌根?”管箫有些生氣地訓道。
“诶呦!管箫大人!”幾個婆娘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我們瞎說的,您可别往心裡去!”
仙茗掃了一眼,悠悠問道,“你們說的,可是真的?”
“呃……您是……”幾個嬸子看着仙茗,突然瞪大眼睛,驚訝地問道,“您是仙茗君?!”
“正是!”仙茗垂着眼皮說道。
“啊!”幾個婆娘滿臉桃花,心花怒放地互相使着眼色。
“仙茗君,您往心裡去,這就是閑人嚼舌根,都是子虛烏有的事!”管箫尴尬地笑道。
“是嗎?”仙茗冷冷說道,“既然是子虛烏有,她們怎麼會說得這麼傳神?”
幾個婆娘一見仙茗的臉色不對,趕緊說道,“仙茗君,您别聽我們瞎說……那個……沒有的事!”
“瞎說?!”仙茗聲音雖不大,但是嚴厲十足,“管箫大人,管樾公子到底還是年輕,連自己人的嘴都管不好!”
“仙茗君,請息怒!”管箫低身說道。
仙茗冷冷地掃過說閑話的婆娘,當初,他與玄一的事情就是這樣被人添油加醋、傳來傳去,最終氣死了自己的父親,還害得玄一……
仙茗閉上眼睛,歎了口氣,“走吧!”
“是!”管箫低身讓到一旁,繼續引着仙茗和龍井往山頂走去……
剛走到朱雀宮門口,就見一個跑腿急匆匆趕過來,對着仙茗微微一拜,“仙茗君!管箫大人!玄風大人有話,請管箫大人帶仙茗君去别院休息,等得了空,再來拜見!”
管箫看了看面無表情的仙茗,笑着說,“知道了,你回去禀告大人,我們先去拜見卿月娘娘,讓大人不要擔心!”
“是!”……
蘇予瑤雖然身子弱,但是經過剛才一哭,釋放了不良情緒,心情逐漸明朗起來。
她拉着飛花坐在廚房門口的木頭墩上,看朗織劈柴火,“朗織爺爺,玄風什麼時候回來?”
朗織擦了擦汗,笑着說,“閨女,你想那個臭小子了?”
“嗯!我想讓他回來!”蘇予瑤撇着嘴說,“我受傷了,他都沒來看我!”
“閨女,你别着急,現在的事情有點棘手,所以玄風才沒回來的!”
“什麼事情這麼棘手啊?”蘇予瑤撅着嘴,置着氣說,“他就是不想回來!這麼多天,他都不想我!”
朗織看着蘇予瑤任性的樣子,哭笑不得地說,“你呀!跟你卿月娘娘一模一樣,一點道理都不講,動不動就說不想我啦、忘了我啦……我們那麼忙,哪有時間天天想你們……沒事兒就跟我耍脾氣!這頓鬧!别提多難哄了……”
蘇予瑤卡巴着眼睛回頭看向卿月,隻見正在和面的卿月一邊摔打面團一邊狠狠地瞪着朗織。
“诶呀!”朗織順着蘇予瑤的眼神看向卿月,哈哈笑着說,“我錯了!我錯了!”
“卿月娘娘!朗織大人!”管箫引着仙茗走入院中,“仙茗君來了!”
“仙茗?!”卿月從廚房探出頭,“仙茗!真的是你!”
雖是姐弟,但自從卿月做了冰輪宮主管娘娘之後,兩個人就極少見面。
仙茗知道自己不僅氣死了父親,還害得姐姐失去了姻緣,所以有意無意地回避卿月,無面以對。
而卿月,為了救弟弟,失去了愛人和自己未見過面的孩子,即使不是有意憎恨,但始終沒有勇氣面對仙茗,怕勾起傷心之事。
現在,卿月找回了自己的孩子、愛人,仙茗也終于有勇氣踏上仙山……
“姐姐!”仙茗看着許久未見的卿月,雙手抱拳,含淚深深一拜。
卿月頓時淚流滿面,急走兩步,扶住仙茗的手臂,“仙茗!”
仙茗慢慢擡起頭,看着把自己帶大的姐姐,終于忍不住這幾千年的内疚和自責,落下淚來。
而卿月,自從找回了蘇予瑤,就變得感性起來,她似乎又變回了幾千年前的團月,放肆地表達着自己所有的情緒。
她眼含熱淚,心疼地托起仙茗的臉,哽咽地問道,“仙茗啊……你……還好嗎?”
仙茗流着眼淚,笑着點點頭,“姐姐……您還好嗎?”
“我很好……”卿月幸福地擦着眼淚,說,“仙茗,朗織也在……”
仙茗擡頭看到了拎着斧子、略微局促的朗織,恭敬地拜道,“朗織大人,别來無恙!”
朗織一見,連忙放下斧子,雙手抱拳回道,“仙茗君,别來……無恙!”
“仙茗!這就是蘇予瑤!”卿月拉着仙茗走到蘇予瑤的面前,把坐在木樁上的蘇予瑤攙扶起來,簡單整理了一下頭發衣飾,說,“瑤兒,這位是仙茗君,快正式拜見一下!”
蘇予瑤看着渾身散發着說不出的陰郁妩媚的仙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
她乖乖低頭,微微屈膝說道,“見過仙茗君!”
仙茗看着蘇予瑤,雖然面容憔悴,但仍然掩飾不住頑皮的神色。
“蘇予瑤,你我見過面,你可曾記得?”
蘇予瑤擡起頭看着仙茗,點頭說道,“記得,您是玄風的爹爹,咱們在錦玉姐姐那裡見過!”
仙茗一愣,爹爹……這個稱呼讓仙茗有些不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