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寒一舉着熱好的烈酒,喊道,“凝寶!來!爹陪你喝點!”
“好!”蘇予瑤爽快地應道。
“哇——!哇——!”微明又突然哭鬧起來。
“白耳!把微明交給我吧!你也歇一歇!”薩夫人接過微明向雪洞走去。
蘇予瑤拎起酒壇剛要往嘴邊送,就聽微明哭得撕心裂肺,就連薩夫人也有些疑惑,輕輕哄道,“微明乖!娘這就給你喂奶,咱這就睡覺去!”
“哇——!”微明哭得小臉兒已經發紫,小手攥緊了拳頭。
蘇予瑤聽着微明的聲音不對,想了想放下了酒壇,高聲說道,“姐姐不喝酒了!微明乖乖睡覺好不好啊?”
微明仿佛聽懂了,漸漸降低了哭聲,又搖晃着小腦袋在薩夫人的胸口找奶吃。
蘇予瑤笑了笑,盤腿坐在薩寒一身邊,說,“不知道為什麼,微明一聽說我要喝酒就哭個沒完!”
薩寒一摩挲了一下絡腮胡子,看着嗦了羊骨頭的蘇予瑤,笑道,“這小子!這麼小就知道疼姐姐了!你真的不喝?”
“不喝了!”蘇予瑤大聲說道,随後又瞄了瞄雪洞壓低聲音說,“等微明睡着了,我再偷偷喝!”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薩寒一大笑着。
“對了!爹!”蘇予瑤指了指剛才那幾個孩子坐過的地方,問道,“這幾個孩子是什麼來曆?”
“哦,他們幾個啊!瘦高個子的黑小子叫影子,奔跑速度快,動作敏捷,每次偷懶挨罰就數他逃得最快!那個稍微矮一點、白一點的叫幽靈,是純白色的雪狼,一點雜毛都沒有,他每次躲在雪地裡,都得費我好大的勁才能找到!那個不愛說話的叫鼠蔔,心眼兒最多,總出馊主意!最後一個叫沙暴,手特别狠,還有一股子傻乎乎的忠誠勁!”
“影子、幽靈、鼠蔔、沙暴。”蘇予瑤默默念叨着幾個人的名字,笑着問道,“爹是覺得這幾個人能為我所用才故意把他們留給我的?”
薩寒一并不驚訝,他笑着舉起酒壇幹了一口,然後摩挲了一把嘴巴,意味深長地問道,“凝寶,你怎麼就認為這幾個孩子是我留給你的?”
“我下午同他們在雪坡上玩耍,他們的速度、能力、相互間的配合都沒有問題!雖說看不出智慧怎麼樣,但是服從性非常好!”蘇予瑤瞄了一眼安靜的雪洞,微明應該睡了。
她輕輕拎起酒壇,也揚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痛快喝了一氣兒。
“爹,他們這樣的能力怎麼會這麼巧合在我去訓練場的時候一起被罰?”蘇予瑤眼中帶笑地問道。
薩寒一又驚又喜,“凝寶!你果然聰明!沒錯!這幾個孩子是爹特意挑出來輔佐你的!你要盡快承擔起統領的位置,就必須有人幫你!像玄風大人的八大将軍一樣!”
蘇予瑤聽到玄風的名字,内心頓了一下,提起酒壇又喝了一口。
薩寒一并未察覺到蘇予瑤的心思波動,繼續說道,“目前,你身邊可用之人太少!白耳雖然衷心但畢竟是個女娃娃,擔不了大事!瑞雪能力不錯,為人也忠誠,但是他這個頭腦不太靈光,在決策上幫不上你!更何況……”
薩寒一回頭瞅了瞅正在互相表達愛意的瑞雪和白耳,嘬了嘬牙花子,說,“他倆這種情況……頭腦就更不清醒了!”
蘇予瑤看着冒傻氣的瑞雪和滿臉羞紅的白耳,忍不住笑意,“确實!還是爹想得周到!”
“凝寶!”薩寒一回過頭嚴肅地看着蘇予瑤,認真地說道,“爹是個粗人,不懂你們之間的謀劃,所以也隻能幫你到這!你好好想想,還有什麼需要,或者還有什麼布置,爹一定幫你安排妥當!”
“爹!您做的已經足夠了!今天上午,我把周邊的族人都走了一遍,也大概打聽了一下,在乘馬峰上有八百多号人,其中,廣玉寒瑤周圍分布約一百多人,其餘的人分布在乘馬峰的各處,這樣看來,這裡的族人大都比較分散。”
蘇予瑤撚着手指想了想,“我覺得,咱們狼族初來乍到不适合嶄露頭角,所以行事應以低調為主,但又不能關閉了眼路……所以我就想着,正好利用咱們族人分布廣但距離又不遠的特點,把周圍的族人分成四組,形成一個通絡網。傳導信息的時候不再是按層階逐級上報,而是按地域直接傳輸,這樣一來,消息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傳到我這!”
“嗯!有想法!那你的具體打算是……”薩寒一舒心地笑着問道。
“爹!這就要用到您幫我找的人了!”蘇予瑤又喝了一口酒,說,“雪山東邊地域小,離天宮也是最遠的,所以我想讓沙暴負責,一來他頭腦簡單,能夠消化的線報有限,二來他夠忠誠,不會在背後刺我!”
薩寒一贊許地點點頭。
蘇予瑤看薩寒一贊同了自己的想法,便繼續說,“北邊的仙山雖然沒有堂口或者百姓,但是翻過雪山的山崖,在仙山界外還有幾座城!我打聽過,那邊的原住民并不多了,那幾座城裡大多是瑞鑫君的族人,我與瑞鑫君交往不多,但卻覺得他為人不錯,所以搜集那邊的線報,隐藏性要高,幽靈就是最好的選擇!”
“南邊的情況最為複雜,線報必定真真假假不好琢磨,鼠蔔心眼子多,肯定能夠看穿哪些是可用的信息!”
“至于跑得快的影子,就讓他負責西邊的線報!仙山西側是天宮,那裡的消息一刻都慢不得!所以……”蘇予瑤沖薩寒一挑了挑眉毛,笑着說,“您幫我選的這幾個人都恰巧合适!”
“哈哈哈哈哈!”薩寒一仰天大笑,“爹果真沒有看錯你!”
蘇予瑤諱莫如深地看着薩寒一,“爹!您果真隻是粗人一個嗎?”
說完,她拎起酒壇單膝跪地,鄭重地敬向薩寒一,“爹!您有心栽培,孩兒怎能不清楚,請爹放心!孩兒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快起來!”薩寒一扶起蘇予瑤,他感受到了蘇予瑤身上散發出來的不同尋常的炁場,心裡十分清楚,這孩子恐怕也是狼族留不住的人。
“凝寶,”薩寒一紅了眼眶,“你将來的路很寬,不要被任何事絆住了手腳!也不要因為某些事情鑽牛角尖!隻要你活在這世上,總會遇到一些不如意,那你就當是個屁!放了它!千萬别憋着,别跟自己過不去!”
蘇予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薩寒一望了望洞口,輕聲問道,“你跟玄風大人……”
蘇予瑤的心裡又是一顫,轉身坐在篝火旁,烤了烤酒壇,飲了一口熱酒,随後沖着薩寒一展出笑臉說,“爹!我和玄風的事,也沒什麼可說的……”
“哦……”薩寒一尴尬地笑着坐下來,又試探着猜測道,“玄風大人雖是天君,但也是男人,他不像咱們狼族人從出生起骨子裡就帶着專情的傳統,所以吧……他就算是有點錯誤,咱是不是……也得給個機會?”
薩寒一小心翼翼地瞄着蘇予瑤的表情,發現蘇予瑤隻是低着頭用木棍挑着篝火,哦,猜錯了!那還能是因為什麼呢?
“凝寶啊,”薩寒一搓着手又開始猜測道,“玄風大人吧……公務繁忙,有時候巡趟山就得個把月的,所以吧……咱是不是也得理解理解……”
蘇予瑤放下手中的木棍,轉向薩寒一,“爹,您到底想說什麼?”
薩寒一看着蘇予瑤略帶悲傷的臉,實在不忍心多問,但又實在擔心,隻好謹慎地說道,“凝寶啊……這次……就連爹都看出來你和玄風大人之間是有一些誤會的,到底是啥事啊?要不……你告訴爹,讓爹幫你分析分析?”
蘇予瑤轉過頭呆呆地看着火光,誤會?
他殺了我的父母和綠蘿,是誤會嗎?
他在我毫無反抗能力的情況下對我實施侵犯,是誤會嗎?
他明知道我的仇恨,還讓我愛上他,是誤會嗎?
薩寒一看着蘇予瑤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找補着,“诶呀……凝寶,爹就随便一問,你别往心裡去!來!喝酒!”
蘇予瑤苦笑着舉起酒壇,将壇中酒一飲而盡,“爹,您别擔心,我隻不過是單純的不想再被他束縛了而已,所以就休了他!”
薩寒一逐漸意識到蘇予瑤和玄風之間的隔閡不是平常吵架這麼簡單。
于是冷下臉,嚴肅地說道,“凝寶!無論是誰!隻要傷了你!你告訴爹,爹一定全力為你讨回公道!”
薩寒一的話讓蘇予瑤瞬間濕了眼眶,“謝謝爹……”
她的孤獨終于在茫茫的大海上有了可以靠岸的碼頭,雖然她不會讓薩寒一和整個狼族卷入自己的仇恨中,但薩寒一的态度給了蘇予瑤極大的支持和底氣!
“凝寶!明天早點起來,爹帶你去打獵!”薩寒一揉了揉蘇予瑤的腦袋說道。
“嗯!好!”蘇予瑤一聽可以打獵,立馬來了精神,“我好久都沒有打獵了!我明天一定要玩個痛快!”
“哈哈哈哈!好!”薩寒一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十分清楚蘇予瑤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原諒玄風了,勸也沒用,隻能順其自然!
“你們爺倆說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薩夫人終于哄睡了微明,揉着肩膀走過來。
蘇予瑤連忙撲過去,嗅着還未散去的乳香,撒着嬌說,“娘……娘也哄我睡覺吧!”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還讓娘哄啊!羞不羞!”薩夫人寵愛地摟着蘇予瑤,帶蘇予瑤往雪洞走去。
“诶?夫人!那什麼!你快點兒啊!早點回來!”薩寒一輕聲提醒道……
連續幾天的狩獵讓蘇予瑤的心徹底放開了,她騎乘着瑞雪在雪山上追逐着野獸,鹿筋彈弓時時拉滿,彎月神刀适時揮舞,無論是野豬、豺狗,或是山羊、牦牛,都被蘇予瑤一刀捅破喉嚨。
熱氣騰騰的鮮血噴灑在蘇予瑤的身上、手上、臉上,十足的腥氣和獸皮的騷味逐漸替代了蘇予瑤原本的蜜桃香。
白耳每天都被打獵回來的蘇予瑤熏得連連作嘔,幹脆一頭紮進薩夫人的房間專心幫忙帶孩子,不再理會蘇予瑤。
蘇予瑤見白耳終于不再逼自己擦身洗澡了,也樂得十分逍遙。
“爹!快走!”一大清早,蘇予瑤就整裝待發,騎在瑞雪身上等着薩寒一。
“凝寶!注意安全!”薩夫人囑咐道。
“放心吧!娘!”蘇予瑤高聲應道,又看向洞口抱着微明的白耳,“白耳!你好好看孩子!等我回來給你帶塊好獸皮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