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耳紅着臉撕下一塊羊肉遞到蘇予瑤的嘴邊,“小姐,您笑什麼啊?”
蘇予瑤并沒有吃白耳手中的肉,而是微笑着問道,“白耳,你知道為什麼我去天宮沒有帶瑞雪嗎?”
白耳笑了一下,說,“瑞雪的行為舉止越來越像狗,小姐肯定是覺得他越來越靠不住了!”
蘇予瑤低下頭,輕聲說,“白耳,你我雖為主仆,但我從未把你當成丫鬟,從第一天起,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親姐妹,我也看得出來,你對我也是真心實意,從不弄虛作假!”
“小、小姐……”蘇予瑤的話說得白耳心裡沒着沒落。
“白耳,”蘇予瑤擡起頭,死氣沉沉的眼睛裡泛出淚光,“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姐妹,所以,我沒有讓瑞雪跟我走!明白了嗎?”
白耳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蘇予瑤的眼睛慢慢滑出眼淚,“小姐!我……”
“白耳,你知道嗎?我去天宮的路上是多麼的害怕!我被軟禁在牝母宮中的時候是多麼的無助!我帶着所有狼族人逃出天宮的地界是多麼的慶幸!我的眼睛看不見,我的身體又有些熬不住,沿路當掉了所有的首飾,才終于走了回來!”蘇予瑤哽咽着說,“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嗎?如果我帶上瑞雪,雖然結局改變不了,但我會更加從容!”
白耳呆在原地,看着滿臉淚水的蘇予瑤,“小姐……我錯了……”
蘇予瑤搖了搖頭,“你沒有錯!我們都沒有錯!我隻是希望你知道,瑞雪愛的人是你!他對我來說是兄長!而我對于他而言,是親人!”
“小姐!”白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吃閑醋!我不應該……”
蘇予瑤伸出手,摸索着白耳的潮濕的臉,“白耳,你記得咱們從冰輪宮偷偷跑出去的事嗎?”
白耳哭着點點頭,“是我把小姐弄丢了!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會把小姐弄丢了!”
“白耳,現在的瑞雪,就是當時的你啊!”蘇予瑤輕聲說道。
“啊?”白耳看着手中的烤羊腿,“所以,瑞雪才……”
“雖然我的眼盲與他無關,但是他會有負罪感,所以才會一直對我好,彌補我。”蘇予瑤把白耳扶起來,撒着嬌說,“好白耳,你就讓瑞雪彌補我吧!”
“小姐,”白耳淚流滿面,内疚地說道,“是我太自私了!我……”
“白耳,我沒有家人了,現在連玄風也沒有了,我隻剩狼族的兄弟了……”
蘇予瑤一邊流淚一邊苦笑,我現在連玄風都沒有了,原來一個人是如此的孤單……
風雪越來越大,洞口已經被積雪遮了大半。
蘇予瑤挺着肚子,每天通過地下回廊去各個地方巡視,北面的訓練場肯定是用不了了。東面的雪坡雖然可以用,但是積雪太多,容易出危險,最好也不用。南邊的冰河凍得很實成,雖然适合冰釣,但這種天氣運輸是一個大問題。
看來看去,隻有西南邊還算是可以利用一下,特别是四小峰……
蘇予瑤身披熊皮鬥篷,頭戴鹿頭皮帽,騎在瑞雪的背上,帶領着狼群,站在風雪之中等待着影子和沙暴的歸來。
“嗷嗚——!”遠遠傳來狼嚎的聲音。
“嗚——!”瑞雪也昂起頭回應了一聲。
沒一會兒,就看到沙暴伴着影子從風雪之中慢慢顯露。
“凝寶小姐!”影子奔到蘇予瑤身邊,高興地說道,“路已經跑通了!隻是中間有一處峽谷,不過以我們的能力,完全可以躍過去!”
“太好了!”蘇予瑤望着暗黑的風雪,問道,“能夠節省多長時間?”
“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一天多!”影子興奮地說道,“我和沙暴去看了玄風大人給準備的東西,咱們可有活幹了!”
蘇予瑤聽到玄風的名字,還是有些不适應,她停頓了一下,又問道,“你算過沒有,需要多少人?多久能夠運回來?”
“因為有峽谷,用雪橇的話,就怕不穩妥,所以我決定派人背回來,這樣的話,每次去五十多人,來回四趟,加上修整的時間,大概二十多天!”
“時間太長了!”蘇予瑤搖着頭說,“現在的雪越來越大!之後的三四個月咱們出入都不方便!最好加快速度!”
“如果每次去的人太多,我怕會出危險!”影子有些為難了,“如果用雪橇……那處峽谷……”
“峽谷……”蘇予瑤想了想,說,“影子,你去同玄風大人講,讓他負責把東西送到峽谷,咱們派雪橇去峽谷取!這樣一來,能夠節省很多時間!”
“是!”影子應道。
“幽靈!”
“在,統領!”幽靈應道。
“你負責召集雪橇,越多越好!直接讓他們去峽谷集合!”
“是!統領!”
“沙暴!”
“在!瑤兒小姐!”
“你負責安保,務必确保所有物品都能夠安全地運送回來!”
“是!瑤兒小姐!”
“鼠蔔!”
“在!統領!”
“你負責接收物品,做好記錄分類!”
“是!”
蘇予瑤立在暴風雪之中,她并不知道天空已經暗淡,并不知道自己的睫毛已經凝上了冰霜。
她展開手掌伸向空中,感受着刺骨的寒風和如冰棱的雪花。
如脂般的手掌慢慢變成紅色,從指尖泛起破碎的疼痛。
好疼啊!手的疼痛讓她的心裡好受了一些,她也終于明白了玄風為何在受刑的時候收起了炁運。
原來,這就是疼痛轉移法……
蘇予瑤笑了笑,将凍僵的手收了回來。
可是,對心痛沒有用啊……
多日來的暴風雪終于停了下來,難得的晨光照在蘇予瑤光亮的臉蛋上。
“娘,太陽出來了嗎?”蘇予瑤感受到了陽光的溫熱,輕聲問道。
薩夫人看着蘇予瑤依舊無神的眼睛,撫了撫蘇予瑤的臉,“出來了,雪停了!凝寶啊,你算得真準!今天果然是個大晴天!”
蘇予瑤摸索着,拱進薩夫人的懷裡,“娘,一定要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放心吧!”薩夫人輕輕撫着懷中的蘇予瑤,心疼地說,“你好好休息,不要累着!”
“娘……”蘇予瑤有些心酸地說道,“如果他去了……不要跟他說孩子的事。”
“凝寶啊,”薩夫人撫着蘇予瑤的背,說道,“你真的不想讓孩子認爹嗎?”
蘇予瑤擡起頭,用空洞的眼睛對着薩夫人的臉,“娘,您覺得我應該讓孩子認這個爹嗎?”
薩夫人看着蘇予瑤已經幹涸的眼睛,忍着淚說道,“娘明白了,你放心,娘不會跟他說的!”
雪山在經曆了一番風雪的裝飾之後,宛若一位冷豔高傲的公主,俯瞰着世間萬物。
而這道狹長深邃的裂谷正是這位倔犟的公主橫在身前的一把利劍,是她對雪山的守護,同時,也是雪山為她豎起的一道屏障!
薩夫人身着油黑锃亮的獸皮大氅,騎在橫眉冷目的瑞雪身上,躍過峽谷。
“玄風大人!”薩夫人走到玄風面前,抱拳拜道,“多謝玄風大人為我們雪山狼族準備了這麼多物資!作為回禮,這個……請您務必收下!”
說着,薩夫人雙手呈上一隻并不精緻的獸皮袋子。
玄風微微低身,雙手接過,從獸皮袋子裡拿出一串由白色橢圓形珠子穿成的手串。
他看着皮袋子上的粗糙針腳,又看了看手串,疑惑地看着薩夫人,“薩夫人,這是……”
“請您收下吧!”薩夫人微笑着說,“這是用凝寶獵殺的第一頭牦牛的頭骨所穿成的骨串,這皮袋是凝寶第一次做手工活做的,雖然不好看,但在這世上隻此一個!”
玄風聽了,欣喜地将骨串戴在手腕之上,又把獸皮袋子工整的揣進懷兜裡,感激地雙手抱拳深深拜道,“薩夫人,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