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琏正趁着鳳姐在前頭席上,一時不能脫身,叫了相好尤二姐來屋裡偷情,一番歡愉後兩人正摟着說些私密情話,哪知竟被鳳姐聽了去。
鳳姐本就被人灌醉了,心裡突突的跳個不停,聽了賈琏說的話,更是氣的渾身亂戰,酒勁上來,聽他倆都說到平兒,先把平兒打了兩下。
穩住身子,踢開門進去,不由分說抓着尤二姐開始厮打。
賈琏也是吃多了酒,事做的不機密,剛見鳳姐來了,有些心虛。鳳姐兒打尤二姐,他又氣又愧。
尤二姐被打并不敢還手,隻一味閃躲,口内不住呼喊“二爺救我”,賈琏又是心疼,酒勁也上來了,撥出牆上的長劍來,胡亂舞晃,說道:“我幹脆一齊殺了,大家幹淨。”
正鬧得不可開交,尤氏一群人來了,說:“二奶奶的好日子,怎麼就鬧起來。”
尤二姐這時才有空穿上衣裳鞋子,便跑出來要撞牆尋死。雅詩鴛鴦等人又都湊上去勸解。
鳳姐兒看到賈蓉媳婦等人隻管圍着尤二姐溫言勸慰,又思到賈琏說了什麼新奶奶舊奶奶的,
便懷疑尤二姐在此是尤氏授意的,照她臉一口唾沫啐道:“你尤家的丫頭沒人要了,偷着隻往賈家送!”
說着滾到尤氏懷裡,大放悲聲:“你便是要送,也要三媒六證,大家說明,成個體統才是。”
尤氏這才看清要撞牆的人竟是尤二姐,一時上頭,身子軟了,慢慢滑下去。
雅詩又抽出身來扶着尤氏靠在椅子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按手心,好容易尤氏才幽幽轉醒。
鳳姐便哭着往賈母那邊跑,爬在賈母懷裡,哭道:“琏二爺要殺我!”
賈母等忙問怎麼了。
鳳姐哭道:“我要家去換衣裳,還沒到門口,就聽到琏二爺在家和人商議要治死我,好把那人扶了正,我氣了,問他為什麼害我,他急了,就要殺我。”
賈母等人聽了,氣得說:“快拿了那下流種子來!”
就見賈琏已經拿着劍進來了,後面很多人跟着勸攔,又哪裡攔得住。
邢夫人氣的奪下劍來,喝他:“喝了幾口馬尿就反了你了,老太太在這裡呢!”
賈琏仗着賈母素來疼他,趁着酒勁強鬧道:“都是老太太慣的她,連我也敢打敢罵了,我今兒就在老太太這休了她,另取二姨!”
賈母氣得說道:“我是管不了你了,來人把他老子叫了來!”
賈琏這才出去了。
這裡大家都勸鳳姐兒。
賈母笑道:“今兒是你的好日子,别過去臊他,明兒我叫他給你賠不是。也不是什麼大事,小年輕保不住偷吃。”
鴛鴦湊到賈母邊上悄悄說了幾句。
賈母皺眉:“跟琏兒在屋裡胡混的是哪家的?”
尤氏在門外已經站了一會兒了,聽到賈母此問,忍恥帶着哭哭啼啼的尤二姐進來,徑直給賈母跪下道:“正是尤家沒臉的二丫頭,都是我管教不嚴,使她做出這等錯事,請老太太責罰。”
那尤二姐不說話,隻一味磕頭。
賈母命人攙起尤氏,道:“你整天在這兩府裡忙忙碌碌,一時照管不到娘家也是有的。”
她看向地上嬌嬌弱弱的尤二姐,也命人扶起來。
鴛鴦扶着尤二姐走近賈母。
賈母見她模樣齊整,身段窈窕,心内歎了口氣:尤姑娘你糊塗啊!
隻得說:“尤氏你派幾個得力的人先送你妹子回家去。”
尤二姐再次跪下,抱着尤氏的大腿哭求:“姐姐您再求求老太太,我甯願在府上為奴為婢,我不要回家,我回去了隻有死路一條啊!”
尤氏漠然道:“你豬油蒙了心,做了錯事,有什麼後果自己擔着吧。”
尤氏真是恨極了二姐。她本來在兩府中就艱難度日,二姐還來摻和上一腳,還偏偏是和賈琏偷情,正刺中王熙鳳的逆鱗。
她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隐隐作疼,真想就此不管二姐,任她自生自滅。突然感覺手被輕輕捏了一下,她擡眼,看到雅詩溫柔笑着,輕微搖了搖頭。
尤氏臉有些紅。她知道媳婦心裡是有大溝壑的,向來看不上兩府的諸多做派,其實她也瞧不上,但是沒辦法,隻得這樣将就着過。
這次尤二姐與賈琏無媒苟合,賈琏也許不會有什麼大懲罰,日後還是潇灑多情的侯府公子,二姐一個不慎,隻怕以後日子難過。
你說這些尤二姐不曉得嗎?
尤氏影影綽綽聽到二姐三姐跟賈珍有些不清不楚後,不知掰開了揉碎了跟她倆說過多少次,好歹三姐嫁給中意的柳湘蓮,自過日子了,誰知這二姐竟做出這樣事來。
尤氏不停對自己說,穩住穩住,還沒到最壞的情況。她回握了一下雅詩的柔荑,擠出一絲笑。
馬成家的帶着幾個強壯婆子,半扶半架的把尤二姐“請”走了。
這裡邢夫人王夫人也說鳳姐兒發現賈琏偷吃後不該就這麼大剌剌捅出來,使賈琏沒臉。
賈母笑道:“今兒是鳳丫頭受委屈了,好好的生日沒過痛快,多吃了幾口酒,又吃了幾缸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