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今天的主要任務就是熟悉工作,李欶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對小朋友毫不搭理的态度也沒多失望,等到晚上,拎着包跟雯妗道别。
這位過分溫柔的女人還在他走時送了幾提養生禮盒,李欶有些受寵若驚,不過無功不受祿,他推拒半天,還是被迫收下了。
原來是個難得的好甲方,李欶為之前的猜測感到愧疚。
回去的時候就已經五點多了,五彩的霓虹燈逐漸閃耀在暗色的天空,偏僻點的地方綠化總是做的不錯,擡頭就能看到橙黃色暧昧的霞光。
高級餐館裡坐滿了人,透過玻璃俯視着川流不息的車輛和拿着公文包快步追着時間的人。
李欶仰頭看了眼,從窗戶透出的燈光在他灑在他臉上,暖色調的皮膚像是一塊無瑕的泥塑,深色的瞳孔映出高樓大廈缤紛的光彩,在這個對他來說連見到陽光都覺得奢侈的城市,有很多人過得更加出彩。
以前李欶也會想自己會不會成為這種人,至少四年前的李欶是認為可以的。
而現在的他隻會發出感慨,然後漫步在街邊走着自己熟悉的路,成為他人眼中風景的一環。
趕上了下班的高峰期,二環已經開始堵車了。
地鐵也是,正值周五,很多大學生都約着朋友出來玩,越是到居民區多的地方,整條街道越熱鬧。
李欶打車到了臨近的街道,剩下一段路實在太堵,隻得走回去,不過好在路程不遠,大概三十分鐘就到了。
路過一家酒館,李欶看到了斜對面已經廢棄的大樓,大晚上看着很滲人,不過沒辦法,這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下了天橋就到了。
廢樓底下種着一棵發财樹,樹前有一塊牌子,寫的五裡街。
這裡面才叫陰森,大路兩側種着槐樹,茂密的葉子把僅有的陽光擋了個嚴實,常年失修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有些已經不工作了,明暗交錯的地方正好有一盞閃個不停的燈,看久了晃的人眼暈。
李欶在抄近路和多花十分鐘走大道中,破天荒的選擇了小路。
路邊時不時會經過一兩個人,略過他往外走,等進了狹窄而複雜的巷子,就隻剩他一個人了。
小巷子正好能通一人多,要是白天還好,能分到點自然光線,晚上就隻能靠樓上居民開的燈照明,昏暗的看不清東西,身前身後的路口偶爾會傳來漸近的腳步聲,有點吓人。
這條路白天的時候李欶走過幾次,記得路線,不過他又有些後悔,這大晚上的也太滲人了。
萬一遇到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李欶這麼想着,習慣性地去捂胸口的玉,而後摸了個空。
他時常會忘記自己已經賣玉了這件事,失落之餘又有些舍不得,又在糾結要不要把玉拿回來。
至于沉坷......跟着就跟着吧,沒事還能給他做做飯,而且那小孩還挺可憐的,死的又慘......
算了,再考慮考慮吧,把玉賣了也能換筆錢,夠他餘生揮霍一把了。
兩分鐘的路程,李欶因為有心事他走的有些慢,轉了個彎,馬上就要到出口的位置,右臉上突然滴了一滴黏糊糊的水,他反應慢半拍地往上看,被電線和鐵窗擁擠的空間寂靜無聲,排除了空調的可能,他把水珠擦開,餘光瞥到了手背上一抹鮮豔的紅。
又一滴不知是血還是水的東西滴下來,而李欶已經猜到了答案,瞬間仰頭,看見了一個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殘影——是一截斷了的小臂。
手環相撞的聲音清脆地響起,随後又恢複寂靜。
貌似撞破了什麼危險的場面,李欶飛速眨了兩下眼,呼吸加重,若無其事地加快步伐往外走,臨近出口幾乎小跑起來。
他失去了剛才莫名的勇氣,不敢往後看,等如魚般遊如混雜的人群,提着的心才放下來,一邊祈禱對方沒看清自己,一邊又開始懊悔自己幹嘛要省這點力氣走小路。
總而言之,就是後悔。
為了避免類似跟蹤的事上演,他還特地繞了許多地方,等到半夜才混着人群回家。
上樓的時候他還防備着看身後有沒有跟着上來的陌生人,等鎖好門,整個人這才放松下來,癱坐在地上。
雖然鬼見得多,但這種疑似犯罪現場的場面他還沒有目擊的承受能力,癱了半天,腦子亂成了漿糊,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他起來把那包還沒拆封的香點燃了,對着房間四處拜了拜。
“各位兄弟姐妹,沒事的時候幫我注意一下外邊有沒有陌生人,有就提醒一下,鄙人的小命就靠大家了。”
煙飄的很遠,很快就短了一截,李欶就當是他們答應了,又點了一些,轉頭去卧室洗漱。
太累了,心理和身體都很累,他急需休息。
窗簾拉緊了,沒有小夜燈的加持,整個房間伸手不見五指。
半夜不知道幾點了,洗手台突然響了一聲,李欶睡的渾渾噩噩,一點聲音就驚醒了。
“咚!”
“咚咚!”
“咚!咚!咚!”
不知道是水滴還是什麼敲打的聲音,一聲一聲仿佛敲在李欶心上,他茫然支起身子開燈,清脆的聲音響起,而房間卻沒亮。
小區又停電了。
李欶不清楚自己剛剛睡着沒有,有一下沒一下的提示音每一下都打在他的心上,他跪在床上,無措地在枕頭下摸手機,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因為疑神疑鬼而心力衰竭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别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