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前不是說要吓她十天,怎麼又改成七天?”
郁熹晃了晃腿,漫不經心:“時間拉太長反而效果不好,七天也差不多了。”
她的計劃就是狠狠吓一番唐霜,讓她日日夜不能寐,最好吓出個什麼毛病,看到她就跑的那種最好。
時雨聞言掃了一眼郁熹,又飛速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地盯着角落,像是對她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感到為難。
雖然唐霜沒發現,但他當時隐匿在一旁,分明瞧見聽到對方身世時,郁熹眼裡一閃而過的悲憫。
身作惡鬼相,面有恻隐色,他倒是越發看不懂這個人,時雨微微蹙眉又很快展開。
既然看不懂,那就再多看看。
白天睡飽了,郁熹現在還不困,歇息了一會兒就繼續紮紙人,報複歸報複,吃飯的家夥不能落下。
畢竟她現在可謂一窮二白,原主爹媽丢下她時,就留下三個銅闆,實在可恨。
沒等她開口,時雨自發承擔起打下手的職責,拿起柴刀将竹條破成郁熹需要的大小,倒是讓她多看了一眼。
嗯,長得好看的人,幹起活來也是賞心悅目。
兩人心思各異地幹了一晚活,等到鳴卯之時,郁熹放下手中的活計,朝着時雨道:“走,出去買點吃的。”
原本她就因沒錢囤不了什麼吃食,又被鬼修拐走兩日壞了些東西,這兩日還隻能龜縮在地窖裡,餘糧很快就見了底。
郁熹不由向時雨投去羨慕的目光,不用吃飯在某種程度上還真是方便,不過也不能品嘗美食,算了,還是不羨慕了。
對方變臉太快,時雨還沒弄清那熱切的視線是什麼,一眨眼就消失無蹤,而他手裡被郁熹塞了好幾個小巧的兔子花燈。
這是想以物易物,用花燈換食物?時雨視線下移,等看清兔子燈的模樣,目光定在了其中一盞上。
比起其它的,這隻最為玲珑精緻,一看就是出自郁熹之手。
郁熹往前走了兩步見時雨還盯着手裡的兔子燈,随口道:“你也喜歡?有空可以給你紮一個。”
時雨擡頭看向郁熹的背影,突然想到她紮紙人時專注的神情,仿佛世界上隻有她和面前的紙人,原本想拒絕的話到嘴邊,不知為何變成一個“好”字。
剛到卯時,暮色還未褪去,本就沒什麼人的街上越發空曠,目之所及沒有一個人影,隻有零星幾扇窗戶透出暖黃的光暈。
饒是如此,郁熹還是忍不住左右探看,一副生怕遇到人的模樣。
時雨跟着郁熹走街串巷,兩刻鐘後在某間鋪子外停下,隻是這鋪子尚未開張,不知她為何來這麼早。
郁熹隻是在正門停了一下,又熟門熟路地繞到院子後邊,在一排雜亂的細柳長草遮擋下,從後牆角落搬出幾匹磚塊,又将手伸到院子裡邊,探了片刻摸出一個包袱。
打開包袱,郁熹見裡邊裝着紅薯、幾塊白餅和小袋稻米,不由松了口氣。
将東西放入随身攜帶的竹籃裡,郁熹正要拿過時雨手裡的花燈裝回包袱,卻沒想他并未松手,而是用郁熹看不懂的視線盯着她。
“趕緊的,别被人發現了。”郁熹有點着急,偏偏時雨抱着花燈不放,想伸手去搶卻被他微微避開。
聽到她的話,時雨的表情越發莫測,沉聲道:“你就是這樣換食物的嗎?”
先不論郁熹如何得知這裡有吃食,單說這鬼祟的舉動,同偷有什麼區别?即便是這幾盞花燈,也是抵不上這些吃食的價錢。
他不信郁熹是如此雞鳴狗盜、貪圖小便宜之人。
可惜郁熹并不清楚時雨的想法,還以為是這種不太常規的方式驚到對方,理所當然:“對啊,我都幹了好幾回,沒問題的,快把東西給我。”
這話落到時雨耳裡不異于承認,他不由微微歎氣,帶着絲勸誡:“郁姑娘,你有手有腳可以自力更生,日後莫要再做這種事了。”
不是,他有病啊?她就算四肢發達也不能立馬種出紅薯和稻谷吧?就買個東西而已,在他們紙人界是犯天條了?
郁熹耐心解釋道:“你可能不懂,在人類世界這是很常見的,畢竟每個人擅長的都不一樣,各司其職才能保證共同進步。”
時雨微微蹙眉,不懂郁熹為何用這種大道理詭辯,見她執迷不悟不免将話說得重了一些:“我曾聽過一句話,不問自取視為偷也,郁姑娘此舉是否不妥?”
偷?誰偷了?郁熹一臉茫然地對上時雨不贊同的視線,恍然她倆好像說的不是一回事?
“不是,我......”
郁熹剛想開口解釋,院内突然傳來一道刻意壓低,卻帶着欣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郁姐姐,是你嗎?”
好了,這下真讓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