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熹出了講經堂,聽到前殿的動靜又大了一點,腳步一轉正準備去吃飯。
前殿因為人來人往,看守的僧人是最多的,也不至于輪到她去幫什麼忙,剛剛不過是找個借口擺脫留堂作業。
誰知真如都在想什麼,她看起來是很有慧根的人嗎?那麼多人不找,偏偏盯上她。
默默在心底腹诽,郁熹的餘光瞟到一道影子,不由停下腳步。
等等,真如怎麼也出來了?而且看他的方向,正是朝着食堂去。
這下倒是知道餓了,先前幹嘛去了?
郁熹心裡不忿,思索再三還是腳尖一轉,往前殿走去。
萬一吃飯時遇到真如,再丢給她幾個哲學問題,那她怕是連飯都吃不好。
保險起見,還是錯開時間,她決定這段時日都要繞着真如走!
剛走到前殿旁邊的小道,郁熹就看見有人被武僧拖出去,被夾在中間的人身形瘦小衣衫褴褛,大概是個小乞兒。
不過小乞兒來寺廟鬧事作甚?若是吃不飽穿不暖,她記得安慈寺是有救濟點的,為何來大殿喧嘩?
小乞兒被兩個高壯的武僧制住還在不斷掙紮,嘴裡不停地大喊大叫些什麼,可惜隔着段距離前面又有不少人,郁熹聽不真切。
好在很快就有人替她解惑,前邊的人也不明白發生了何事,轉頭問旁邊的人:“這人是誰?為何被趕了出去?”
“嗐,一個乞丐,闖進來嚷嚷着什麼安慈寺裡有邪祟,還殺了她的祖母。”
“當真?寺裡怎會發生這種事?”
“别聽她胡說,誰不知安慈寺香火極盛,百鬼不侵?這小乞兒許是在哪撞壞了腦子,竟敢編造出這等謊言!”
聽着周邊幾個人已經開始聲讨小乞兒,順便表達對安慈寺的崇敬,郁熹覺得沒什麼意思想要撤退,卻不知為何反而上前兩步,直盯着那小乞兒的臉。
或許是因為那人提到了“祖母”,讓她突然想到周若依似乎就是搬到安慈城。
雖然心裡并不認為那人會是周若依,但郁熹卻下意識想看清那人是誰。
幾息之後,小乞兒在掙紮中終于朝郁熹露出一張完整的臉,她覺得有些眼熟,但因為髒污擋住了部分,一時之間沒想起是誰。
直到小乞兒快被扔到門外,郁熹才像過電似的想起是誰——安安!
她不是早就和她祖母走了嗎?又怎麼出現在這裡?
來不及思考太多,郁熹連忙跑過去還撞到不少圍觀的人,嘴裡說着“抱歉”卻一步沒停。
看安安這副被架住還想往内闖的模樣,怕是等會兒要吃不少苦頭。
武僧可不是擺設,她見過他們晨練時的模樣,安安這小身闆肯定受不住。
大步跑到兩位武僧面前,郁熹客客氣氣:“兩位師傅稍等,這小乞兒似乎是我認識的人,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前幾日看着還好好的說來上香,也不知遇到何事變成這副模樣。”
兩個武僧對視一眼,卻沒立即将人放開。
這小乞兒竟敢擅闖前殿,胡言亂語污蔑寺廟,可惡至極!
王淇安聽到聲音有幾分熟悉,停下掙紮定睛一看,竟是那日救過她們的姐姐!
“姐姐,快救救我祖母,廟裡有......”
眼見兩位僧人面色不好,郁熹眼疾手快地捂住王淇安的嘴,用上點力氣示意她先冷靜下來。
或許是因為遇到熟悉的人,王淇安眼裡噙着淚,嗚咽兩聲後便噤了聲。
“唉,這小姑娘也是可憐,本來和祖母相依為命,前段日子來燒香的路上還碰到鬼修,好不容易撿回小命,沒想到又變成這樣。”
“或許就是被鬼修吓得不輕才精神失常,她還說要為好多人祈福呢,剛剛那些話肯定不是她的本意。”
郁熹打着同情牌,成功看到兩位僧人面露不忍,明顯是猶豫了,又趕緊下一劑猛藥:“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若能挽救這少女也是功德一件,當然我會把人帶去照顧,絕不會給寺廟添麻煩。”
話說到這個份上,兩位僧人放下王淇安,對着郁熹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郁檀越心善,小僧若再阻撓便成了惡人,既是如此那就麻煩檀越了。”
說完又看了王淇安一眼,補充道:“若檀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知會我們一聲。”
“多謝二位師傅。”郁熹也學着他們的樣子,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等兩位僧人一走,王淇安急得立馬要說出真相,被郁熹牽着手阻止:“這裡人多眼雜,先跟我來。”
回到小院,郁熹謹慎地把院門關好,又将人帶到主屋,叩了叩門:“斐青珵,你醒了嗎?有急事。”
幾乎是下一秒,門就被從内打開,斐青珵先是看了她一眼,又掃向她身後面色急促的少女,側身相讓:“先進來吧。”
平常郁姑娘用過午膳後,往往會回來小憩片刻,今日卻遲遲不見人,斐青珵便知出了變故。
隻是留在她身上的靈力罩并未感知到危險,斐青珵也不好興師動衆去尋人,隻好在屋裡等着。
如今一看,果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