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的僧人都中了招,更重要的是波及到香客,傳出去安慈寺的名聲怕是要大損。
剩下的人一邊忙着看顧患者,一邊還要安撫香客情緒,忙得腳不沾地。
郁熹自覺不擅長同人打交道,便領了一個煎藥的活溜去夥房。
夥房裡也同樣忙得不可開交,幾個竈上全放着大鍋,水汽混着藥材味兒,将整個空間弄得雲裡霧裡,刺鼻又苦澀。
不少人被派去抓藥材,夥房裡剩下的人不多,要同時兼顧好幾個地方。
靜山是負責煎藥的師兄,見門口站了兩個健全的人,問也不問直接将人拉進來:“快快快,看着這邊,别燒糊了!”
轉眼郁熹手裡抱着柴火,安安也被塞了把大蒲扇,靜山又去指揮加藥材。
兩人對視一眼,郁熹無奈地提了提嘴角:“先幹着吧。”
下午上山的僧人就要回來,到時侯人手多了壓力應該會小一點,她打算借此再讓安安仔細看看。
藥材來不及浸泡,都是直接倒入鍋内,但還是得先用大火煮沸,再用小火煎煮。
柴火都是人力控制,大了容易沸出來,小了又煮不開,郁熹柴火加得手忙腳亂,還好安安生火技術不錯。
“郁姐姐,我來吧。”主動接過柴火,安安有條不紊地加柴扇風,成功掌控了火力。
撓了撓頭,郁熹壓下尴尬掃了一眼,又騰騰跑到外邊:“我去劈柴!”
别人都忙得腳底起火,她一個人閑着也怪不好意思的。
藥燒了一鍋又一鍋,眼見夥房剩下的柴火也不多,靜山便由着她去了。
郁熹之前還擔心自己劈不動,但一拿起斧頭隻覺輕輕松松,不到片刻就掌握技巧,劈得虎虎生威。
獨自在角落沉浸式劈柴,觀空來了幾次見她劈得還挺開心,也沒上前打擾。
半個時辰過去,觀空來送藥材見她還在劈柴,力道毫不減緩,在心裡默默驚歎郁檀越體力過人。
隻是視線裡突然沖出一個人,端着一托盤的藥碗原本該往外走,卻不知為何朝着郁檀越而去。
觀空睜大了眼,見那人越來越快,手上還冒着熱氣的滾燙藥液都快撞到郁檀越身上,不由高聲驚呼:“郁檀越,小心!”
如今已是六月,衣裳穿得不算厚重,若是被這幾碗藥一潑,少不得要燙出幾個泡。
心裡焦急,觀空想阻止那人已是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人脫手,托盤朝着郁熹飛去!
下一秒,郁熹猛地轉身,用斧背将托盤掀翻在側,褐色的藥汁冒着熱氣,盡數流入地裡。
剛在觀空開口前一秒,郁熹就感覺身後有隐約的破空聲,像是有人在小跑。
但大家都是行色匆匆,直到觀空提醒才發現是沖自己而來,轉身看着一大塊東西向自己砸來,握着斧頭的手下意識擡了起來,将托盤擊落。
地上還冒着熱氣,郁熹看了眼心有餘悸,觀空已經走上前推開那人,見郁熹沒事才皺眉看過去:“觀樹,你這是在幹什麼?”
觀樹的眼眸從空洞轉為茫然,見托盤砸到地上而自己雙手空空,語帶不解:“我不是送藥過去嗎?”
“你這是送的什麼藥,差點全灑在郁檀越身上!”
靜山也被這處的動靜吸引,看了眼便知道發生何事。但砍柴的地方離院門尚遠,觀樹再怎麼也繞不到這處。
看着觀樹,靜山語氣嚴厲不少:“觀樹,郁檀越可有得罪你?”
知道師兄動怒,觀樹有些無措:“沒,沒有,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我才接過藥,怎麼就到了這裡?”
這個師弟靜山有印象,性子柔靜平日裡也沒做過出格的事,聯想到中午找出下藥的弟子,反應同他差不多,靜山不免想得更多。
觀空跟觀樹是同輩還算相熟,見他如此也有些猶豫,但剛剛又是他親眼所見,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知道自己差點傷了人,觀樹雙手合十朝郁熹鞠了九十度,語氣誠懇:“抱歉郁檀越,是我疏忽了,觀樹自願領罰。”
見他雙肩微顫,神态不似作僞,郁熹剛想說算了,大概就是不小心,卻被靜山截住話頭:“先去律堂待着。”
他得好好确認兩件事有沒有關聯。
律堂是犯了嚴重錯誤的弟子才會被送去的地方,觀空想到他會受到責罰,卻沒想這麼重,不由臉色一變。
觀樹聲音弱了幾分,帶着一絲顫抖:“是。”
二人如此反應,郁熹也看出這不是個什麼好地方,想開口轉圜,又被人打了岔。
“師兄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