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經棠咬牙,幾乎是在宛嫣消失的下一秒就沖了出去,其他弟子緊跟其後。
原本還算熱鬧的婚宴現場瞬間冷清下來,郁熹轉頭看向斐青珵:“我們要去嗎?”
雖然宛嫣說動了手腳,但她感知不到任何異常,甚至莫名有種直覺。
有沒有可能宛嫣是在故意詐她們?
在她轉過頭時,斐青珵收斂了冷峻的神色,帶着一絲安撫溫聲道:“不用擔心,宛嫣的話不能盡信,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走一趟罷。”
郁熹點了點頭:“那就走吧。”
卻不知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斐青珵暗了神色,眼底凝出一片冰霜。
他無法容忍有人威脅到郁姑娘的安全,無論用什麼辦法,他一定要親自确認郁姑娘安然無事。
等她們出門後,巷子裡空無一人,完全看不見楚經棠一行人的身影。
婚宴的位置在城西,離城南尚有一段距離,兩人趕到城南後卻還是不見她們,隻好先打聽戲樓在何處。
隻是連着問了幾個人,都說隻有城西才有戲樓,其中一人還嘟囔道:“今日怎麼這麼多人發癔症,都來問城南的戲樓。”
看來她們應該就在附近,郁熹一打聽,沒多久就看到行色匆匆的一行人。
見到兩人,楚經棠蹙眉,語氣生硬:“這是我天佑宗的事,你們來幹什麼?”
郁熹眨了眨眼:“你剛剛也聽到了,宛嫣對我的魂體動了手腳,我們不得不來。”
“魂體?”楚經棠眉頭皺得更深,而後口中念念有詞,再擡眼瞳仁一片白茫。
她用這雙眼睛,上上下下将郁熹看得仔細,面上浮出不可置信:“你明明是鬼修,為何魂體會如此純淨?”
被人這麼盯着怪不好意思,郁熹正要動作卻被斐青珵阻止:“别動,這是天佑宗的秘法,讓楚姑娘看看也好。”
郁熹隻好僵着身子,好不容易等楚經棠收回視線,眼睛回到黑白相間的模樣,她雖然面色有些古怪,卻肯定道:“雖然前幾日離過魂,但現在魂體沒有任何問題。”
她還是第一次見鬼修的魂體不摻雜一絲黑氣,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總歸是個好消息,郁熹淺笑道:“多謝。”
“哼,既是如此,你們還不退下?”雖然話是這麼說,楚經棠卻時不時瞟斐青珵一眼。
郁熹心領神會,唇邊的笑意深了一分:“不若讓我們與你同去,總歸我們不會扯你後腿,況且姑娘幫了我,也好讓我回報一二。”
聽此,楚經棠勉強點了點頭:“行吧,那你們好好跟着。”
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宛嫣,但若真動起手來,她不一定護得住身後這幾個弟子,如果斐青珵在場就不一樣了。
一行人繼續打聽戲樓的位置,可接連問了十多個人,都說城南沒有戲樓。
楚經棠的火氣都快壓不住,正想挨家挨戶搜過去,郁熹卻擡眼看向前方不遠處,突然道:“也許就是這裡。”
先前路過時她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如今再仔細瞧瞧,竟同樂平鎮的那家戲樓一模一樣!
小樓一共三層,檐角飛翹,二三樓外邊是一圈回廊,門窗全部緊閉,從外面看不出什麼。
“你怎麼知道?”楚經棠反問,對她依舊保留幾分懷疑。
将自己在樂平鎮所見一一道來,郁熹再度看向小樓:“如此相似,應該不是巧合。”
其他人還若有所思,斐青珵已經擡腳往那邊走去。
楚經棠微訝,沒想到他對這鬼修竟如此信任,隻是當前也沒其他線索,不管是不是陷阱,她也隻能跟上。
門沒上鎖,斐青珵直接推開,等所有人進樓後,門在背後自發關上,發出的動靜不小,卻沒吸引到一個人回頭。
樓内的布置确實是戲樓,正對着衆人的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戲台,兩側的梁上挂着紅綢,看着是要準備開業的模樣。
但最令人矚目的,是戲台上正在上演的劇情。
先前是小将軍和醫女,這回卻是仙修同鬼修的超越世俗的愛戀。
即便郁熹不認識齊澤,但依舊能看出來這出戲是以他和宛嫣的故事為藍本,甚至連楚經棠都有姓名。
正是棒打鴛鴦的那個惡棍。
誠然楚經棠也看了出來,兩眼幾乎要冒出火苗,當即抽出鞭子往台上劈去。
然而卻沒有鞭子落到實地的聲響,從甩出去那刻起,樓内突然彌漫起大霧,瞬間淹沒所有人。
郁熹最後隻聽見楚經棠的聲音:“是魂境!”
——
紅燭高照,鴛鴦繡被,廂房旁側的雕花大床上,端正地坐着一個頭蓋紅布的新娘。
等喜燭發出一聲噼啪的聲響,原本還靜坐不動的新娘像是突然活過來,眨了眨眼。
感覺到視線受阻,郁熹下意識掀開頭上的東西,入目皆是一片喜慶的紅色。
這是誰要成婚?等她後知後覺地看向身上的婚服,郁熹的記憶像是慢了一步,過了幾息才想起是她自己的婚禮。
沒想到這婚禮還挺複古,郁熹心道,又突然迷茫起來,複古是何意?
婚房不是向來都如此布置的嗎?合卺酒、喜果糕點一應俱全,連她身上的嫁衣都是做了一月才趕制出來的。
壓下心底那點淺淡的違和感,郁熹站起來好奇地掃了一眼,又聽到外邊傳來吵鬧的聲音,聽起來是新郎要進來了。
郁熹連忙坐好,将紅蓋頭重新搭在腦袋上,心裡逐漸升起忐忑,随後身形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