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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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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過“我的世界”這款遊戲嗎?

那是一個仿若宇宙般浩瀚無垠的奇妙世界,廣袤沒有邊界,在這個世界裡,玩家如同創世之神,從一無所有開局,一塊又一塊地堆砌着無數的方塊,如同建造世界的基石,逐漸堆砌成一個專屬于自己的龐大世界。

朱青曾經在别人熱烈的推薦下踏入過這個世界,可她剛敲了幾塊樹木和石頭就喪失了耐心。她實在不喜歡這樣一點點堆砌的遊戲,她更喜歡當時風靡一時的單機版密室逃脫遊戲,在有限的空間裡尋找線索破解機關,從而打開通往自由的大門,這才是她的菜。

憑着她對“我的世界”基礎的了解,她被眼前這龐大的像素塊沙盒世界震驚了一下,那是沙雯的世界。

藍天澄澈如洗,綠地廣袤無際,天地間是一個數以萬計的小方塊組合而成的現代化風格的城堡,其規模之大令人咂舌。城堡的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恰到好處。

為什麼說是現代化風格的城堡呢,它的外形是歐洲中古概念中的城堡設計,而内部的布局和裝潢卻是現代化公寓的樣式。在這個城堡中,有一個房間是坤坤的專屬房間——那是沙雯通過與唐坤遠程相處中,憑借着視頻中所呈現過的房間的樣子,模拟建造的一個完全同款的“坤坤的房間”。

那個房間完美地還原了唐坤失蹤前租的房子,一室一廳,布局和現在兩人所處的朱青租的房間完全相同,包括建築中自然形成的房梁和轉角以及璧龛的位置都完全一緻,甚至連最初時期家具的擺放位置都一模一樣。仿佛是一面鏡子,映照出另一個時空的雙胞胎場景。

隻是後來朱青入住後,根據自己的生活習慣曾經進行過大規模移動改造工程,那些家具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

但是衛生間是沒辦法改造的,所以那個與朱青房間風格格格不入的千禧年代風的吊頂還有一根裸露的水管以及水管上有些發舊了的假樹葉裝飾品完好無損地保留在那裡。

沙雯的模型做的極為精細,她甚至無需多言,朱青便能清晰地辨認出,這就是自己所租的這間房子。在這座諾大的城市裡,如此驚人的巧合,就像是黑暗中伸出了一隻無形的大手,一把揪住了朱青的心,緊緊地攥出猩紅色的液體來。

朱青懵了,面對沙雯的質疑,她啞口無言,她竟然租下了唐坤租過的房子!

沙雯穿着她可愛的珊瑚絨大恐龍睡衣,在狹窄的房間裡來來回回地走着,像警官拷問犯人一樣審視着坐在房間中間穿着樸素淡青色條紋純棉睡衣的朱青,她那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疑惑,仿佛要從朱青的身上刮出所有的答案來。

朱青盤腿坐在地上,她微張着嘴,微微皺眉,眼神迷離,兩隻手交叉在一起,大拇指互相搓來搓去,這個樣子很容易被人誤解成是吓傻了。但其實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玩密室逃脫時她就是這個樣子的。

她發現了一件蹊跷的事。

在她的腦海中,大學時期玩遊戲的畫面依然清晰如昨日,同時她清晰地記得去年改造這間房間的每一個細節,那種随着改造心情也逐漸欣喜變化的情緒感。然而奇怪的是,她竟然記不清,當時租下這個屋子時的記憶了。

說是記不清,就是字面意思——記得不清晰,但是隐約還是有一些記憶碎片存在,模糊地組成了事件的輪廓,讓她在沒有刻意回憶那段日子的時候,也說的出來大緻的來龍去脈,不會令他人或是自己生疑。那種感覺,就好比是一個将近三十歲人在回憶自己小學某次考試時的情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一定是參加過那樣的考試,無數次,90年代感教室的布局,考試的規則,都可以不假思索地說出來,可是自己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什麼樣的狀态以及具體是怎麼參加考試的,可是當這個人試圖去回憶那些僅屬于自己感官的細節與心情時,那狀态畫面卻是一片空白,肯定百分百經曆過的事件消失在記憶中,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隻是記錄下了那段時間應該有、可能有、或許有的一段事件本身。

是了,朱青記得她是怎麼租下的房子,她複述得出來那個中介是男是女,看房子當天大緻應該說過的話,以及當機立斷就定了這間房子的樣子。

她記得的,租下這間房子,是因為它性價比最高,小區的物業比較好,對單身女性來說比較安全,就是應該這樣的。

可是她再努力地去回憶,卻想不起來當時定下房子的樣子,她的狀态,她的欣喜之情,她應該欣喜的吧,至少現在環顧四周,她認為這間屋子完全符合她的期待。

她發現自己失去了一段記憶,租房子及之前将近一年的記憶,仿佛那段記憶以大綱線的形式存在于腦中,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記錄狀态下進入自己腦子的。但這絕不應該,租房子不是一件小事,它不應該像小學考試一樣消散在記憶長河裡。

沙雯喋喋不休地抱怨,抓着她的黃色卷發,顯得痛苦不堪毫無辦法。

朱青無法理解那種戀愛腦的痛苦,但是她知道自己如果被沙雯一直這樣折磨下去,她會比這隻珊瑚絨恐龍還要痛苦。

她從地上蹦了起來,吓了沙雯一跳。她拉着一臉懵逼身着睡衣的沙雯跑下樓。她必須要第一時間确認所有記憶中的線索。

“哎哎哎,不是,你等等,我們還沒換外套呢……”

而她們沒有注意到,在朱青家隔壁的那棟樓的樓上3樓,一個人影站在窗前,正舉着望遠鏡看着她們。

桃源新城附近至少有四五家的中介,她準确無誤地跑入拐角處的一家非連鎖私人小中介,中介的門臉很小,看起來與隔壁的飲品店應該是同一家房子做的一改二門市。

燈光有些昏暗,中介是個有些肥胖的中年大叔,這與朱青記憶中的樣子不謀而合,他慢吞吞地在收拾東西準備關門下班,看到朱青和沙雯急匆匆地推門而入,他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明天再來吧。我下班了。”

“我有事想要請問您。”

“明天。”胖中介毫不客氣。

朱青留下還在發怔的沙雯,她沖到隔壁,快速掃碼下單買了一杯高配版芒果奶茶和店長熱薦的糕點,又沖回店裡,塞給中介。

胖中介眉開眼笑,他拉開凳子重新坐了回去,還示意對面這兩個小丫頭也坐。

“租房子啊?”

“租過了,大哥,就在您這租過的。”

胖中介似乎是想了許久,朱青認為他根本沒想起來自己,這樣的中介每天接待的客戶很多,但是他還是熱情地表示眼熟,這是一個銷售标準的套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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