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發現了?”朱青壓低了聲音。
黑暗中,沙雯躺在枕頭上點頭,又覺得朱青看不到,補充着嗯了一聲。
雖然總覺得沙雯腦袋沒那麼好使,但她很細心。孫乾顯然不是一個什麼專業的保密人士,他對他自己暴露的不正常反應掩飾的蹩手蹩腳。
朱青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緊閉的卧室門,把聲音壓的更低:“他在關注我們,不對,他在關注我,很可能不止今天。他面朝我房間窗戶的窗台旁邊的書櫃裡有一個望遠鏡。”
“他說看到那個怪物追的是我,不光是指在那個黑洞裡,小區裡也是一樣,當時我回頭看了,我們倆在花壇兩側繞過去時,那個怪物也是追着我的。”沙雯小聲表示贊同。
“一定有問題。說話的時候,他經常盯着我,以為我沒發現。他一定有問題!”
“等等,三姐,孫哥可是咱們救命恩人啊。不能這麼說哦,一炮打死孫哥他可太冤了,他确實有所隐瞞,但是他一定是跟我們是戰友啊。”
這個小丫頭重感情,朱青已經品出來了,哪怕是對疑似搶了她男人的自己,也是稍微抱有一點新交的情誼在的。
“他一年前來的我所在的公司,之後又好巧不巧地租了我對面樓同樓層的房子。這巧合得有些過分了。”
“你覺得?”
“不可否認他是救了我們,但是也很有可能是敵人打入我們内部的眼線,他有一定的可能跟……那些怪物是一夥的。可能性五五開。”
沙雯突然在黑暗中輕笑出聲,笑了又笑,笑得人心裡發癢。
“三姐,你沒談過戀愛吧。”
“啊?”
“我突然相信,你可能不是小三了。三姐,孫哥他喜歡你。”
“啊?你胡說什麼呢!”朱青急了,這突然的分析,偏離她思考的原始航道不止180度,吓得她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
咚咚咚,孫乾急匆匆地敲卧室門:“怎麼了?”
“沒,沒事,我們唠嗑呢,”朱青心發慌,“你趕緊睡覺吧,沒事啊!”
等過了一會兒,确定門外真的沒聲了,朱青這才急忙用手怼了幾下沙雯的胳肢窩,癢的沙雯扭來扭去像條蛇。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也跟你說正經的呢。三姐,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是你戀愛腦,誰的眼神在你眼裡看來都像是抱着不單純的目的。”
“那你說說,還有什麼可能?”
“有可能他和我一樣,他是調查我來着,就像是我可能是來調查唐坤一樣。”
“你調查坤坤,你就是我的敵人,孫哥調查你,孫哥就是你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孫哥就是我的朋友了。”
這都是什麼歪理論啊?朱青啞然失笑。但是被她這麼一攪合,剛開始對孫乾産生的一點警惕,也便少了許多。
早上醒的很早,孫乾的窗簾是灰色的,很薄,并不完全遮光,太陽一如既往地爬起,它不管下面還是否是那片廣袤的大地,照進卧室的晨光呈現一種近乎透明的灰白色,試圖在這個被孤立出來的空間中開辟出一片屬于自己的領地。
晨光打在沙雯的臉上,原本紅潤的臉上,像被覆蓋上了一層灰白色的薄紗,朱青心下一驚,她急忙湊過去,感受到了她均勻的呼吸,這才放下心來。
朱青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把窗簾拉開一條縫,看了看樓下,樓下沒有看到那些怪物。
随即回身掀開了枕頭看了看,再掀了被褥,接下來打開衣櫃門,全部都是男士的衣物,不多,簡單翻翻沒什麼發現,房間裡還有個帶抽屜的書桌,桌上擺着幾本經典書,一摞空白的a4紙,幾根黑色直液筆,再打開抽屜,抽屜裡一摞打印出來的新聞和網頁的紙,簡單翻看了看,也都是與自己無關的内容。
不過朱青注意到,抽屜裡的紙都是擺在同一側的,另一側是空着的,這很不自然,空出來的地方可能放得下一個大号的筆記本,或者是另外一摞a4打印紙。
回頭看了看沙雯,小丫頭還在睡眠中,朱青拿出那摞打印紙翻看起來。
都是些與海水和湖水相關的報道,全國各地的都有,瑞陽當地的多一些,有景點的宣傳,也有遇難新聞的報道,還夾雜着一些社媒平台網友發布的旅行中的海邊見聞。這些内容有近兩年的,同時還有更早的,甚至還有一些十年前的剪報複印件。
朱青把這些内容和現在發生的事情攏到一起,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什麼關聯。
她輕手輕腳出了卧室門,卻發現沙發上不見孫乾的身影,黃色海綿墊子上隻有一塊床單,孫乾已經起床了,正在廚房做早餐。
朱青伸頭看過去,啞然失笑,顯然這個人是沒什麼廚藝可言的。說是早餐,其實就是把僅剩的一個蘋果切開,光是這樣的操作他都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