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聯系我了。】
孫乾握着手機,看着朱青發來的信息,在回複中輸入了文字又删,輸入了再删,遲遲沒有按下回複鍵。該從何問起呢,其實孫乾也不知道,朱青明顯是不認識他母親的,他隻是隐約覺得海邊的事件可能是一條線索。
孫乾花了幾天的時間把手機和電腦裡有關海邊的線索打印了出了,又結合這些線索,把從小到大所有有關母親的事件整理在本子中。
做好這些,他的思路更清晰了,他越發确信朱青和這件事有關系,他看了看朱青發給他的信息,還是撥通了電話。
提示音冷冰冰地告知:該号碼已不存在或無法溝通。
孫乾在瑞陽并沒有什麼人脈,聯系津菀的哥們,也實在查不到跨市信息。
他隻得再次梳理線索的時候,敏感地覺察另外一個人也很可疑——導遊唐德。
旅行團除去唐德和司機郭師傅,總共13個人,當時報名下潛活動時,為何唐德隻是刻意問了他去不去?而在大巴車下,唐德為何刻意問他下沒下去過?
如他當時所答,他以前是去過一次的,孫乾并不喜歡說謊。在下潛活動剛開業的時候,他便克服恐懼報了名,半個小時左右的培訓課程并沒有多大的建樹,孫乾的腦袋裡始終回蕩着母親告訴他的話“離海遠一點”。他隻下潛了十分鐘,就對教練打手勢,提前上了船。
沒有任何收獲,下潛海域範圍外是更深的地方,遠遠望去很黑,他手腳滑動着水,恐懼自心底升出。他不知道那裡還會不會有什麼發現,他隻知道自己隻能做到這裡了。
去過一次,就沒有必要再報名一次了。
朱青雀躍着報了名,她很興奮,孫乾陪她去領潛水服的路上,猶豫着拜托她,如果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回來給他講講。
朱青很好奇,這一次再問他,他便簡單地講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别人講有關母親失蹤的事。
朱青拍拍胸脯說:“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就算沒有不尋常的地方,我也幫你找出來點線索。可說好了,等回津菀,你得請我吃飯啊。我要吃最貴的自助烤肉!”
孫乾心裡有些觸動,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在掙紮尋找線索,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契機把這件事講了出來,他感覺心裡的石頭似乎也沒有千斤重了。
等遠遠地看到朱青下了海,他猛地聽到身後兩個退休阿姨的話,心裡一驚,他到底是有所疏漏,他掏出手機立刻查起瑞陽海邊下潛出事的新聞,搜不到,他更換了幾次關鍵詞,最終通過下潛公司的名頭查到了一則相關消息,似乎是被壓下去了,消息熱度沒有那麼高,講的也不算細,如果不是反複對照了企業信息,根本看不出來這則消息是在瑞陽海邊發生的事件。
雖然相識并不久,但是朱青上岸後明顯一反常态,如同變了一個人。而下海前,朱青顯然并不知情,可是唐德就不一樣,他反複強調下海一事。
孫乾不得不對唐德産生了懷疑。他再次撥通了唐德的聯系方式,電話接通,是個女孩的聲音,有點耳熟。
孫乾看了看正在通話中的名字,沒錯啊,他是打過一次的,他隻好問對方:“你好,請問……這是唐德的手機号吧?”
“唐德?不認識。不好意思你撥錯号了。”
“電話話碼沒錯,我是存在電話簿裡的。”
對面似是思考了一會,好脾氣地答道:“電話号碼是我新買的,可能你那個朋友把手機号注銷了吧。實在幫不上你啦,抱歉。”
也注銷了嗎?孫乾心裡不是滋味,他感覺這條線索又斷了。感謝過對方後,放下電話。他盤着腿坐在地闆上翻看線索筆記本,看到記錄海邊下潛那一頁,再看到朱青的名字時,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剛剛電話裡女孩的聲音,跟朱青的聲音實在太像了!
沙雯打斷了孫乾的回憶,她有些震驚的說:“等等等等,我有點亂。你說,你是給唐德打電話,我左護法接的?”
“沒錯。”
“不對吧,不對不對。她這兩年接到的電話和短信,都是找我坤坤的。你記錯了吧?”
“我不可能記錯,唐德的名字我是向旅遊公司确證過的,他入職試用的時候用了實名身份證。”
朱青回憶着她到底接沒接過孫乾的這通電話,似乎有,又似乎沒有,廣告推銷和騙子電話現在太多,她記不清了。
孫乾繼續講下去。
他懷疑是朱青接了本屬于唐德的手機号後,便立刻決定拼盡全力要把這一條線索查下去。他也打電話辭了津菀的工作,讓姑姑幫忙寄了行李,他知道朱青是在桃源新城小區租了房子,他便費盡心思在朱青的對面樓同樓層租了同樣一間單間。
老天對他不薄,似乎是看他這麼多年的漫無目的的查找實在辛苦,讓他入住的第一天便在小區外面的超市裡遇到了朱青。
朱青披散着頭發,穿了一件很随意的家居服,腳上蹬着一雙胖乎乎的拖鞋,她墊着腳在夠超市貨架最上層的零食。